假如人生只剩一个朋友

    村中鲜有年轻人的身影，大都是孩童和老人，步履蹒跚，村里的节奏是慢悠，慢悠的。

    村南有个张老头，村北有个李老汉，两人都是鳏夫。

    张老头和李老汉是旧识，鸡没打鸣，两人就坐在村头的杨树下抽旱烟，待到天空泛白，两人敲敲烟杆子，忙活各自的农活去了。

    到了晚上两人在杨树下喝点小酒，佐花生米、黄豆粒。很少说话，举杯相碰便是默契。

    有一天，李老汉早晨没来抽旱烟，晚上没来喝小酒。张老头猜是出事了，忙往村北赶。

    来到李老汉门前，边敲边喊，没人应答。“咚咚咚”地门都快给震斜了，凭着一条歪出的缝，张老头往里面望着，夜里，什么也看不清。

    张老头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然而四周除了田野，什么也没有。

    顾不得去村广场喊人，情急之下张老头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踉踉跄跄地搬到门前，用力一扔，哐一声，门板躺在了地上。

    张老头摸着黑在房子里搜索着，找遍了整个屋子，最后在茅厕发现了李老汉，只是身子已经冰冷僵硬。

    张老头颤抖着牙床，红着眼跪在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摸着口袋找旱烟，摸了半天，没找着。

    没有烟的镇定，张老头的颤抖从牙床发展到全身，他举起手给了自己一耳光，这才好了点。

    张老头从磨坊卸根绳子，绑在张老汉身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张老汉从粪坑里拉上来。污秽盖在张老汉的尸体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张老头不断地从井里打水，泼在李老汉的身上，直到天光，才显得不那么狼狈。

    见天亮了，张老头赶忙跑到李老汉的屋子里，抬了床被子出来放在院子里，看了看李老汉最后一眼，用手将李老汉的眼合上，盖上被子，便离开去村广场了。

    之后几天村里热闹非凡，据说李老汉的子女都赚了大钱，布置了一个夸张的灵堂，子女们都哭的稀里哗啦，感慨没有来得及尽孝。

    吊唁之余，又宴请了所有村民和亲戚吃酒，吃酒时，大家异口同声地夸着李老汉的子女是孝子。然而那天张老头并没有去。

    哀歌响了好几天后，终于在无数的鞭炮声里，李老汉入了土。

    张老头也没有去送李老汉最后一程，大家都以为是孤独悲伤过度。

    半个月后，张老头被发现死在家里，与李老汉不同的是，张老头的尸体已经腐烂，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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