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四)

上次讲到，父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奶奶，心口疼的病再次复发，医治无效走了，享年42岁，当时父亲12岁。

父亲太小，离开母亲觉得孤单，看见人家孩子无忧无虑在妈妈身边撒娇，想想自己，难受啊，就又去了母亲坟前，哭啊哭……

父亲讲，我奶奶的死，安葬费都是借的，奶奶走了以后，他们欠下一大笔钱，我爷爷为了挣钱还帐，就到西边离我们100多里地的马谷田(河南驻马店泌阳县)担梨回来卖，出去一次，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这期间，12岁的父亲一个人在家里，又孤单又想自己的妈妈，想妈妈了就去妈妈的坟前哭。

这天晚上，我爷爷担梨回来，放下担子，脱下草鞋就去摸自己的脚。那脚都磨成了血泡，这时父亲正等着爷爷一块儿回来做饭吃，见爷爷血肉模糊的脚，心痛，赶紧烧热水，帮爷爷擦洗热敷，抱爷爷上床后，就告诉爷爷，别出去卖了，等脚好了再出去，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呀？爷爷说不行啊，水果这东西不能放，一放就扔了。第二天爷爷又挑着梨出去了。

爷爷一走就是几天，父亲一个人在家孤单，屋里空荡荡，冷冰冰的，心里难受。夜里，父亲梦见自己妈妈回来看他，和他一起玩，给他做饭，给他洗衣服，领着他到教堂念经，梦里的父亲感到特别幸福。但第二天一醒来，回到了现实，生活依然凄苦。

第二天晚上，父亲忍受不了没有母亲的日子，就又跑到了母亲的坟前，哭啊哭… 哭着说着，妈妈呀，你咋不要你的双成儿了呀？你撇下我和我爹咋过活呀？我还没长大，你咋那么狠心呀，儿子离不开你呀妈……

哭着哭着父亲就在他母亲的坟前睡着了。父亲又进入了梦乡，梦见他妈妈抱着他玩儿，又把临终前，交代父亲的话嘱咐了一遍，"你好好念书，别贪玩，省的今后别人欺负咱。"父亲对他妈妈说，"母亲你就放宽心，儿子不会给你丢脸。"

那一夜，父亲在他母亲的坟前睡了一夜。父亲讲道，第二天早晨醒来，陪着妈妈玩了一夜，当时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个时候，父亲三年级才上两个月，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父亲说他也无心再去上了，然后向老师说，我要先休学。

父亲在休学这半年里，在家帮父亲干了不少家务活儿，做饭洗衣服捡柴禾等。父亲一边帮忙干着家务活，却也没忘记读书，一有时间就拿书看，有不懂的地方，就找同学请教指点。

半年过去了，春节到了，过了年父亲又继续上了三年级。

父亲讲，生活方便，还和以前一样。那时候街在北头，柴禾市场就在家门口，放学回来，先拿扫把扫人家撒在地下的柴禾，然后再拿碗出去要饭吃，不管吃的饱不饱，还是去上学。

父亲说，如果要到一个班的同学家里，就不去，怕人家知道了笑话俺，看不起俺。有一次要到石头山南边几家大户门口，突然跑出来一条大狗，猛朝着父亲狂咬，父亲吓得一下子蹲坐在地下，碗也打烂了，没有了碗咋要呢？于是我就饿着肚子回来了，从此再也不到那几家去要了。

这一次上课迟到了，老师问，李道成同学，你咋来那么晚？父亲不敢说是要饭，就说是家里有事耽误了。也不敢说实话，怕同学知道了笑话。

父亲说，在班里，他的学习成绩并不比别的同学差，每门课也都考80分以上，特别是珠算课，(就是打算盘)，

三年级时学几位数和十几位数都会算。四年级学乘法除法，不管乘除法数目有几位，求数最高的是三位数，四年级的下学期，11位数乘除全部学会，不管数字再多我都能用算盘打出来，数字还不会错，比他们用笔算的还准。在体育课方面，不管是单杆双杆秋千吊环，每门功课，我都能考90分到100分，全班数二三名。

好了，今天叙述这篇的时候，我真的是眼睛都哭肿了。每点开看一次，我眼泪都会刷刷的往下掉，没娘的孩子真的像根草啊！

好，下次接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