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彩记忆（17）

娃儿在幼儿园就喜欢乱涂乱画，爸爸还在绿色（军）营里，他就画了《我的爸爸》威武雄壮高大，戴着大盖帽，束着腰，大大的虎眼。老师把画命名为《我的J察爸爸》，画的背景是蓝天白云绿草地，十分开阔。也许就这样的构图获得的全国的佳作奖。

叠彩记忆（17） 叠彩记忆（17）

可惜上小学后，画风转向电脑制作。因控制用电器时间，他被自己耽误了。

晚饭后的时间，娃儿练小提琴，我们借着娃儿琴声，双双起舞。娃儿有时高兴会故意把节奏加快，我们也跟着调整舞步。几首曲子下来会微微出汗。

娃儿有时臭美，对着全身镜拉琴。从《苏武牧羊》到《十八相送》他侧着脑袋，眼睛时而闭着，时而往天花板上凝神，一副置身于世外的悠然自得。

有一年冬天，漓江余晖笼罩下，他独自对着静静的江面，练了好一阵子。他一定要站在可以看到水里的自己的地方。头顶着天，几乎是脚踩着江水，他变换着拉小提琴的姿势，神情自若。我偶尔去问他是否需要松香。

路过的街坊四邻问起母亲，“黄医师，你那小外孙好厉害哦，拉小提琴好好听噢”。

可我自己总是希望精益求精，让孩子练三四个小时后还觉得有些音还可以更流畅。娃儿就不淡定了，最后适得其反，他反而不怎愿意拉琴了。说怕我找茬。

叠彩记忆（17）

他被我逼着练琴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把小提琴当吉他弹拨，不用弓来拉。“你是不是准备让我再给你加学一下吉他课？”其实我很清楚，他已经在告诉我他想做别的事不练琴可以了么？我认为时间没有练够，是不可以作别的事的。

大约就是这份执着让孩子很不快乐了。他憋屈着练琴的时候，眼睛不断地眨巴着眨巴着，努力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水滴落……

最厉害的一次逼他练琴，是在假期里他和同伴想在家玩游戏的那会儿。他已经把基础作业完成，我让他再巩固一下之前上课的内容，因为每节课都要反反复复多练才会有感觉。

他趁着上厕所的当儿，久久不出来。我进到洗漱间看。他正把大脑袋瓜子塞进装满水的桶里——太可怕了。我一声断喝，把他硬拉出水面。他好一会儿才返过神来。

那天之后，他的琴就处于自由散漫状态了。

然而他实在是爱音乐的，冲凉的时候，从一进去到出来都不停地哼唱。脚上踩着音乐的步子不知怎样的心思，歌声水声脚步声，总让我担心急哗哗的水，洗那么久，水表会转到什么数字了。

唱卡拉OK时，他几乎每次都鼓着一边腮帮、斜着一边眼嘲笑我们，在他的视听感受中，每一个音不准的，节奏也不对，歌曲气势也找不到。他把我们的唱歌状态写进周记里，说我们都是“跑调系”的“高材生”。

他向我提过好几次想学钢琴，我没理他。我心想你就知道说说，真练起来还不知会怎样呢。我看着家里好几把的小提琴已经够挤占空间的了。再买钢琴，客厅是没问题，但钢琴维护的费用也不低。最关键他太走极端了。

断断续续练琴之后的他好几次路过琴行慢下脚步自己进到钢琴房，摩挲着钢琴的黑白键。“妈妈，钢琴才是男子汉的乐器”“小提琴太女孩子气了”“我会被人说成娘炮的”一路上我就当他自言自语。

孩子和自己不一条心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一丝想法去迎合他。因为在五岁不到的时候，在桂林请了一位音乐教授测试过他，教授的意思他练小提琴没问题，“钢琴，手掌和手指比例都不占优势，乐感很不错。”

练小提琴，当时整个区只一处音乐桥还是我们反复多次催促老板才找到老师的，过了两三年才多了起来，换过几任老师了。有一位老师穿梭在几个城市教课，提着个闹钟来，铃一响就挥手下课，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师资严重匮乏也是影响他学琴进步的一大原因。在他这个年龄段的琴童着实不多。

想到风里来雨里去赶着陪他学琴，我自己都觉不能小觑自己，为他做笔记，叮嘱每一次练习的要求。我不是盯着他，真想自己学琴了。然而我学琴干啥呢？

风雨练琴路，辛酸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