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凤皇先知
当朔月走进会客厅的时候，诧异地发现秋茗来到了尊王府，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却不料梧遥已经看到了她。
其实秋茗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朔月了，即使梧遥在招呼着朔月坐下，她依旧退开了去，只低声地说，末将去给殿下端茶。
依旧是这个称呼，秋茗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抬头看看梧遥，梧遥值得苦笑，说，她一直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大概是习惯了，也改不了了。
“如果夕扬确定不让龙洲跟着她去平白砂之乱，而是让他跟着我们走的话，朔月必定不会同意留在都城，她一定会跟着去的。”梧遥回头看了一眼，朔月已经走远了。
“怎么才能让她留下来？”秋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或者，请父王下旨，直接送她回凤皇朝去，或许会更好？”
“只要龙洲和夕扬在这里，恐怕我们谁都送不走她吧，二哥！”
正说着，朔月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兄弟俩收起了话题，只对她笑了笑。
“殿下，无论龙洲是去还是留，末将必定会跟着两位殿下去，一则，九王爷于末将有恩，末将不可能看着她赴险而不顾；二则，末将永远都是尊亲王的家臣，殿下出征，末将没有理由留下；三则，末将是预亲王之妾，夫君去哪儿，末将就会跟着去哪儿，绝不退步。”
言毕，她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梧遥和秋茗的面前，深深一鞠躬，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可梧遥却伸手拉住了她，对她说道：
“坐下来，陪我们聊聊吧。”
汐玉王府，得知战略部署决定的龙洲也大惑不解，只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去白砂，我只是担心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罢了。”夕扬微微一笑，耸耸肩，“另外，你和你姐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想，也许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比跟着我会更好吧。”
“可是殿下这边除了云路这个瘦猴子以外，王也没有多派将领啊，难道……”
“喂，你这娘炮，谁瘦猴子啊！”
“这种时候少给我抬杠好不好猴子！”
“不是我抬杠，你就不能不喊我猴子嘛？”
……
夕扬只能端着茶杯坐在旁边一边研究着沙盘一边喝茶，等两人闹够了，也该差不多了。
“闹完了？”
此时夕扬才微微抬头，看着没闹够的两人，然后把手中空了一半的茶杯塞给了云路：“去，泡茶！”
云路愣了大约半分钟，愣是没有回答出来，才端着茶杯转身离开了。
“真的这样决定吗，殿下？”
龙洲依旧不解，而夕扬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手在沙盘上划了一下，一束光扫过。“龙洲，知道你过去之后，所要对付的是谁吗？是光天！上次二哥和七哥几乎败在他们手中你知道吗？如果我想安稳地去平息白砂之乱，那就必须有人给我挡住光天的袭击，我才能打胜仗，才能完成父王交给的任务。二哥三哥他们是完美的搭档，所以，我让你去，我相信你和月先生一定会也是最完美的搭档。”
“那你呢？”龙洲依然不放心，再一次问道。
夕扬笑了，“在你和云路还没来之前，我一样在战场上活了下来，所以，这次也一样。放心吧，龙洲，我们会一起出征，直到白砂边境的时候才分路，这样，你依旧可以一路保护我不是吗？”
最后出发的两支大军是秋茗和梧遥统领的秋国军和夕扬统领的汐玉军，当两位主帅饮下昭王亲自斟满的壮行酒之后，全军将士爆出一声呐喊，声势震天。
然而站在阵前的梧遥却不由得浑身一抖，朔月回头望着他，只是隔着面具和她那长长的刘海，看不清她的眼睛。梧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殿下可是有不祥的预感？”
朔月开口了，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问道。
“说不清，或许，只是一种莫名的寒意罢了。”说着，梧遥不由得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再看看身旁的朔月，依然是摇了摇头，“我不担心夕扬，我担心你，还有二哥。”
朔月仿佛是皱了皱眉头，垂下来的刘海随之摇摆着。
“我不知道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一切的未知和变数都太大了，所以……”
“你看到了什么，殿下？”朔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双眼注视着他。
“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梧遥依然是摇头，“但是，宁静得让人害怕。”
龙洲和云路大概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虽然龙洲很想凑过去听个明白，却被云路一把给拧了一转，然后狠狠瞪了一眼。
“人家夫妻说悄悄话你去凑什么热闹！”
龙洲只差没一巴掌拍下去了，回头一看，夕扬已经回到了阵前，正瞪着眼睛望着这两个损友。
“父王在呢，你们两个给我消停一点！”
一旁的秋茗很显然也看到了这两人的状态，嘴角边微微翘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帮夕扬理了理战甲和斗篷——夕扬这是第一次穿上盔甲，银白色的盔甲，还有纯白的斗篷。
“出发！”
绿陵军的战旗在秋茗的手中扬起，这一次统领大军的不再是夕照，而是他。
故参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光影沙盘，好几次他想从沙盘上去预见接下来的战况，可制衡总是会挡住他。而对于这个制衡，他不敢肯定这究竟是挡住自己预见的制衡，还是凤皇先知给他下的封印。
“别躲了，我这样子你很高兴吗，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听到一声笑，很轻，不过，是女声。
“错了，我只是来等凤皇先知的。”
虚空已经笼罩下来，故参抬起头来，才看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极北先知采容。
采容手中端着暖炉，穿着防寒的斗篷，空洞的双眼不知道注视着什么，好久，她微微一笑。“看来，翼皇帝的筹码，是押准了，你果然站在绿陵这一方。”
故参只得苦笑，“有愧啊，可惜，我这个先知，空有其名，却连眼前的这场仗，都看不穿。”
“其实，我很不理解凤皇先知的做法，为什么，他要给我们都加上封印？”采容笑道，“他的未来，我可没兴趣去窥视，除非，他真打算颠覆翼皇帝的江山。”
故参注视着采容的眼睛，好久，才敢确定她两眼无神是因为她看不见。他明白了，这是先知的代价。
“我更好奇的是，绿陵先知，你的代价是什么？”采容淡淡一笑，眼睛在那一瞬间似乎绽放出神色来，注视着他的脸。“现在的你，我似乎看不出任何的代价来。”
“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凤皇先知比我们都强，如果，我现在就将破绽暴露给他了，我会不安，所以，我需要隐藏我的代价。”故参注视着采容，他的笑容很自然，“也罢，我隐藏了，凤皇先知同样也知道隐藏，所以，才给你我都下了封印，让我们无法窥视他的预见。”
“但是，我想说，这片空白，似乎不是他的封印所致，而是……制衡。”
采容的话音未落，虚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转眼间，两人陷入一片漆黑。
故先生，这个制衡，我也无法越过去，我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或许，按照制衡的力量，我们之中，恐怕注定有人会看不见未来吧？
黑暗中，凤皇先知的意念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故参的手不由得一抖，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有人拧住了他的领口，似乎距离他很近。
是你？看不见未来的人是你？
故参张开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凤皇先知究竟是谁。
“是，看不见未来的那个人是我，只不过，我的代价，不是命。”
凤皇先知拧着他领口的那双手似乎在发抖，似乎是因为生气而发抖——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身为先知对于绿陵有多重要！你怎么可以拿预见未来的力量作为赌注去换你现在的力量？
“那是因为你！”故参的声音提高了很多，“面对你这个强大，又不清楚立场的对手，我能怎么办？你既不站在翼皇帝那边，也不站在绿陵这边，我若不防着你，我早就被其他的部落察觉了，我已经死过千百回了！”
凤皇先知的预见能力有漏洞，这是故参和采容都知道的，正因为有着漏洞，所以才会被人窥视到他的预见。而这个漏洞，他们却无从解释。
拧着他衣领的手似乎微微松开了些许，凤皇先知距离他很近，他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发颤的气息。在手彻底松开之前，他猛的抽出了手中的光刀，挡开了凤皇先知的手，同时光刀也照亮了这个黑暗的虚空。凤皇先知立即转过身去，消失在虚空中，只留下了背影。
齐腰的长发，黑色的衣服，还有黑色的斗篷。
尽管披着头发，但无论怎么看，凤皇先知的打扮像一个武将。
故参从梦中惊醒了，面前的光影沙盘正显示着几支大军前进的方向。
他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理了理被凤皇先知拉皱的衣领。
在握住衣领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停下了，停留在刚才凤皇先知双手拧住的地方。
尽管只看到背影，但是，看得出来凤皇先知并不比他矮多少。
然而凤皇先知的那双手却比他的双手小了许多。
那一瞬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对凤皇先知的见解，都是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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