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蒙古高原上的西北风带着漠北的寒冷,气势汹汹地越过元山村西北的土梁,从元山村的头顶肆虐地穿过,扫荡着窑洞上枯黄的野草和覆盖在屋顶上保暖的麦秸,呜呜凄厉地鸣叫着;树梢在寒风中痛苦地呜咽着;太阳被寒风吹凉了热情与火热,无精打采地把白白森森带着寒气的光线洒在大地上;寒冷让麻雀忘记了觅食,不甘心地飞落在屋外的窗台上,焦躁地在窗台上跳动着,唧唧嚓嚓鸣叫着,仿佛诅咒着这恶劣的天气。
元山村村前那平坦的土地上,红旗在寒风中咧咧作响,挑着筐、推着车、拿着镐和锹男女村民,在各自生产队的土地上奋战着,仿佛漠北的寒风,有意绕过了这些穿着褴褛衣服劳作在土地上的人们,一担担、一车车的沙土运到了田地中,镐刨、锹铲把这金贵的沙土分散渗入到冻实的裂着一条条大缝的土壤中,整个工地如热气腾腾竞赛场。只有那发须上挂着的白霜和裂口的双手告诉你,寒冷依然严酷。
这是元山村基本农田水利建设的一个画面,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缩影,这是那个年代独有的一道风景线。
有时候眼睛会欺骗你,话语会欺骗你,但真实的数据和铁一般的事实就在那里,他是一座碑,他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他的基础是由那代人的眼泪、汗水和鲜血所铸。这是一座没有碑文的无字碑,也许是忘却了刻写碑文,也许是人们有意识的忘却,也许是人们从来就没有想到他是一座碑,历史会告诉你,无字的碑比有字的碑更伟大,他已经超越了文字所能表达的深度和广度,你可以用心地去聆听、去品、去体会,那座碑会发出震耳发聩的声音,告诉你记住过去,珍惜当今。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一个物质匮乏、生活贫穷、文化落后的时代,在有些人的眼中,那是个糟得很的时代。所有的原罪都是贫穷,没有丰富的物质基础,没有丰富的精神享受。
记得小时候,人们称灯为洋灯,钉子为洋钉,火柴为洋火,从日常使用到的针头线脑,自行车,缝纫机到收音机、喇叭、电影前缀都是洋,说明我们以前没有,都是洋人拿着枪炮送来的,这就是基础,是先人给我们留下的基础,怎么办?是勒紧裤带省吃俭用过日子还是拿着这份并不丰裕的家业,换去那最后一次丰盛的晚餐?
元山村和全国其他村庄一样,选择了勒紧自己的裤腰带,每年要上交中足额的公粮,才分配自己的口粮以支持国家的工业建设。那时的余粮虽然在生产队的仓库中,但那是属于国家应急储备,不能私分,否则作为私分瞒报处理,尽管百姓多少也有怨言,但还是服从国家大局,这也为大灾之年节约了救命粮。
七十年代初,全村三个生产队只有村前三个菜园子用毛驴旋转水车浇地种菜,元山村再没有一分水浇田,靠着老天爷的赏赐,在这个十年九旱的大后山,村民们硬是依靠着他们的勤劳和节俭,度过了几次大饥荒,没有要国家一分钱的救济粮。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元山村的性格,他们知道,唯有主动出击,才有自强不息,大队干部和广大群众积极相应上级加强基本农田水利建设的要求,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水浇田达到了近千亩,这个成绩的取得是惊人的,在没有机械化作业的情况下,依靠村民们最原始的工具和作业方式,硬在利用每个冬天改良平整土地数百亩,挖机井十几口,这不是单纯的数字和数据,而是全村群众的心血的结晶。
国际歌唱的好,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全靠我们自己。是的,一个国家要发展,一个民族要进步,靠的不是别人的怜悯,不是别人的施舍,靠的是自己的自强不息,自力更生。元山村人知道,靠天天会塌,靠山山会倒,靠自己才能发展自我,壮大集体经济,改善群众生活。正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元山村大队的主要领导,顶住了各种风言风语,克服一些小农思想消极怠工的作祟,带领大家冒严寒,战酷暑,历经近十个春夏秋冬,在没有休息日和节假日的繁重劳动中,克服了从肉体到精神的痛苦,终于把村前的盐碱滩改造成优质良田;把村子周边水土流失的坡梁田建成了层叠如嶂,平展如镜的生态田;他们做渠铸坝,让井水上山,让河水入地;他们在饱受风沙侵蚀的土地上,建立了林网纵横的防护林,保护了土地,改善了环境;他们靠得是自己的一双手,一付扁担,一腔热血和一颗赤子之心,一点一点地改善了自己的生存状态。
他们是孺子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和血。他们向自己和世人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从一九七零年每个工分只有一毛多钱到七十年代未的一块多钱,这是在支援国家建设的同时,靠着自己的决心和毅立实现的;他们把依靠人力畜力生产发展到半机械化的农业生产;他们把严重受风沙侵蚀的土地全部实现了林网化,改善了环境,造福了后代子孙;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建立和配套完善的水利设施,直到现在还哺育着村里的百姓;他们种树,后人乘凉。
请记住他们的名字:刁福小、梁巨亲、张忙小。还有你、我、他的父母和长辈。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这座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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