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飞快着,像高铁,像飞机,像子弹,像奔驰的野马,脱了缰绳,可以满地撒欢,肆意妄为着,真真儿的是一只逃脱生天的野兽。
看日出赏日落,察月明星稀,星移斗转,百转千回,匆匆不待;读文献摸幺鸡,观沧海桑田,春秋冬夏,万般柔情,念念不忘。
看日历,直叫人诧异,怎么已站在六月的路口子上,心底也着实是毫无防备的。似乎自己被冷冻在那逝去的时光里,被抹去了记忆,不曾醒来。一年里已有半年光景在眼皮底下逃走了,去无踪影,不留下一点痕迹,也没有半点回忆。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有后悔感念,悔恨做错的事,后悔没做的事。有人说后悔是一种变老的无力感,抑或是一种伤痕累累的挫折感。电话突然响起:先生,您要不要来一份保险?我:保险能保鲜时光吗?
电话又响起,是娘亲,接起来唠上一个小时,不再觉得唠叨和磨叽,她说麦田正香,她说杏儿正甜,她说一切安好,她说不要纷扰;她说九月会红的柿子,她还说未来幸福的日子……可还总担心着彼此,她挂念的正紧。在心里想着娘亲这辛苦劳作,不得闲,不得闲,想想这年年岁岁年年。
南国骤的热起来,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似乎要烤干一切众生,一座座城市的水泥路俨然成为一块铁板烧,而高考也被调侃说成:高烤。烤了一整天的人们,总是迫不及待的躲进空调房里,盖起棉被,拿起手机连上WIFI,从未感受人生竟然可以如此美好。
在我的认知里,空调也是近几年才开始广泛流行的物件。因为大学、研究生的时候都没有空调。曾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没那么热,那时候还有“麦假”,炎炎的初夏夜晚,几个小伙伴,在打麦场里,在堆成小山的麦秆垛上,嬉戏打闹,上蹿下跳。那会儿还真的小,小到只会捣乱,也只有帮倒忙的份。那会儿夏日的夜晚,用麦杆编成草栅铺在地上、铺在房顶,可以吹着自然吹来的风,但多半是母亲那不停摇着的芭蕉扇唤来的风。抬头看夜空,密密麻麻的闪烁的是无尽的星,数星星啊,数星星,听故事啊,听故事。哪颗是夜空最亮的星?谁又是未来最闪耀的星?那时听的最多的就是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数星星的孩子,他叫张衡,长大以后成了天文学家,还发明了地动仪……这个故事鼓励着很多孩子……而我们那时候的理想也大多是长大要当科学家,而现在理想实现了一半:我,长大了。
如今落在繁华都市的喧嚣浮躁声中,常常会对着镜子说:呵呵,科学家?你小时候脑子进水了吗?你的理想应该是挣钱买房子,卖房子挣钱,买房子……,如此循环往复,下辈子都得是……突然在镜子里出现一个孤独而落寞的身影走在一片荒漠里,慢慢的走远,被吹起的风沙淹没而消失不见了……
南国的晴,晒着地面的水都蒸腾起来,远方飘来一片云,下来变成了雨,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急风骤雨。每一场都像是一场渡劫,每一场都是白娘子在水漫金山寺。霎那间水流成河,遍地成河,再汇聚成了海。这里一天的降雨量足够西北地区的雷公电母们节衣缩食下上一年两载。暴雨夹着亮瞎双眼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鸣,吓得我像个乌龟,紧忙缩头又缩脑的。云层低着头,阴沉着脸,看着你,像一个坏叔叔,冲着你邪恶的笑;又彷佛要伸手抚摸你的头,给你来一个透心凉,霎那间尘土不再飞扬,山河上下一片苍茫。记得有一年,出门总是要遇上这正紧张激烈的暴雨,这时候的雨伞就是一个摆设,走到大院门口,已然是个落汤的野狗,看不清路,又不得不急匆匆的在河道里前行。那会儿也总是拿阿Q精神劝慰自己:贵人出门总是多风雨嘛。现在想想最后怕的是流淌的河水下为你打开一扇井盖,免费送你一个《地下水管线一日游》……
我们生活在这一座座钢铁混凝土的立体城市里,牢固而强壮。每每暴风骤雨来临,立体感如此强大的城,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池塘,而我们却是这塘里不会游泳的鱼,一天到晚都不会游泳的鱼……不会游泳的鱼儿被刹那间锁在了自己亲手制作的鱼缸里,锁进了一片迷茫的汪洋中,密不透风,而我们这时又会有怎样的言不由衷呢?
2017.06.15于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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