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

        家里的狗又死了，我妈干完活回家，发现它躺在门外，已经咽了气，身上插着偷狗的人打的针。这是我回家得到的新消息，亲戚家牵来一条老狗，它真窝囊！

      您相信狗是有感情的动物的吗？判断这一点，要看它的眼睛，有感情的动物，眼睛里有一种特别的光。这只老狗和许多狗透露出来的东西一样——可怜！它的一只眼睛肿涨着，好像包含着泪水，皮毛枯燥杂乱，瘦的很干枯，一只耳朵被打了一个标记，耷拉着。尾巴低垂，但不是那种一吓它就会夹起来的低垂，它只是低垂着。

      没多久，村里有一家人的狗下了小狗崽，我妈去捉了一只，很可爱。胖乎乎，肉嘟嘟，让人见了心生欢喜。白底黑花，开始很怕人，可是你把它抱起来，抚摸它。只需要一会儿，它就回报你全部的信任，屁颠屁颠儿的跟着你跑。但我父亲说它不好，因为它尾巴尖儿是白的，养大了会咬鸡，要把它扔了。我抗辩说：这是不可信的。但父亲说我不懂。可是还没有等扔了它，它就死了。

        中午时我忙着给家里做饭，它跑来亲热，舔我的脚。我吓它，可是它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吓唬不管用，我就把它赶到了门外。等我忙完出去，它已经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周围除了一群鹅，再没有其他，我怪罪起鹅来，气愤的敢走那群趾高气昂的蠢货。

        在我年轻的生涯里，经历了人的死亡，猪的死亡，鸡、鸭、鹅，还有狗。您可能会说战争中，多少年轻英勇的生命陨落，他们的离开才是值得痛心的。我不会反驳，也不知对错。但我看见那只死去的小狗，它真真实实的躺在那里，我的内心受到不能言说的触动，或许是因为自责，或许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我不知道。

        后来家里的小鸡仔莫名其妙的减少，直到那天我看见那只老狗追逐着将鸡仔咬死，我一下想起小狗的死。拿根棍子要施以惩戒，我还没有打到它身上，它就缩住一团，发出衰弱的呻吟，一面龇牙咧嘴，咬着棍子。我感到惊讶，我想它是极通人性的，像那种极阴险的人一样。

        后来我如实禀明它的恶行，我父亲将它痛打了一顿，它消失了两天，又像没事一样出现在我的视野。鸡仔没有在减少，不是它有悔改，而是我们严加了防范。而且它并没有白尾巴尖儿，谁把奸诈写在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