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叶落到要去的路上,在一个梦里的时间,周围像朋友一样熟悉,我们,却隔得像放牧一样遥远。”小K在回忆这首诗歌的时候,他已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这是小K记忆中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人出去旅游,因为这一年不紧是小K年满18岁,更是他兑现了对母亲的诺言,顺利完成了高考,用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线换来的一次交易。母亲早向小K许下愿望,只要他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可以满足他的任何一个愿望。当小K说出想去遥远的西部时,母亲尽管一脸的惊讶,但是也没有反对。想到这里,小K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一种庆幸,还是一种悲哀,他知道,这将有一周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从小到大,小K都是在母亲的监护和监督下成长,他对父亲的记忆早已模糊,他甚至不愿问起他的父亲,因为每次提及父亲,他的母亲不是大发脾气,就是对小K一顿暴揍。在小K的记忆中,母亲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打过他,一种是成绩不好时,另一种便是关于父亲的任何话题。其它时候,母亲都对他很好,倾尽了她所能供应的一切。她在当地经营一个很大的食品公司,说起来也算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从小到大,小K的生活都是和同龄的人不同,他拥有别人羡慕的一切。除了因为一次意外受伤,母亲不再同意他参与足球活动,他也就放弃了成为运动员的梦想,开始了正规的学校学习。18岁以前,一切都是按照母亲的规划顺利走完,他没有让母亲失望,他成为母亲口中的骄傲,别人眼中的羡慕的对象。
小K在飞驰的列车上,记忆的片段不断拼接,却又组合不成一个完成的故事,他有些头痛,只有放弃去想关于他生活的一切。他戴上了耳机,听起了音乐。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他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它。
你眷恋的都已离去
也问我自己无数次
想放弃的眼前全在这里
超脱和追求时常是混在一起
你拥抱的并不总是也拥抱你
而我想说的谁也不可惜
去挥霍和珍惜是同一件事情
我所有的何方何必何其荣幸
在必须发现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
至少你可以说
我懂活着的最寂寞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当你不遗忘也不想曾经
我爱你
·····
在必须感觉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
你做的让你可以说
是的我有见过我的梦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因为你担心那是你自己
我爱你
小K听完张悬的这首《关于我爱你》,他不记得自己听了多少遍,当天听完的时候,夜幕到临,他也到达了目的地。
第二天
天气很热,小K起的很早,他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阳。
街上人已经越来越多,本来寂静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人们也开始了劳作的一天。
小K没有去观察这些生存状态下的百味人生,这一切离他很近,却又显得那么遥远。他像逃离家庭一样,逃离了熙攘的人群。
他走向了X地区的的边缘,这里有无尽的田地,有成片的戈壁滩,也有数不清的山峰,只要他想,他也可以看到沙漠,还有他幻想中的种种。
小K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热的让人发蒙,他甚至有种炙烤的感觉,他情愿向着太阳流汗,不辨方向,他的眼里只有远方,远方却没有了梦想。可是让小K感到绝望的是在这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在自由的国度里,他迷失了方向。
第三天
小K想起不知道在哪里读过的一个故事,亦或是他人的道听途说,这里有一个传说,只要找到藏匿一部经书的入室之门,经书记录了人类的一切,通过经书的内容,便可以看见未来的自己,知晓将来的事情。
入室之门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这里的万物会给你暗示,只有通晓的人才能领会。
这或许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石头,或许是一把年代久远的钥匙,或许是一卷羊皮的地图,或是一只动物的带领······
这时,小K看到天空中盘旋的一只鹰,它凝望了小K好久,然后才远远地飞走。小K不确定鹰去的地方,是否就是入室之门的方向。
小K等了一天,也没有看见鹰返回,他只有在这一路上追寻。
他知道,自己未必能找到,可是他还是出发,继续寻找。
第四天
小K回到X地区,他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看到一个拿着照片的中年人,不停向周围的人打听,每次看到摇头或不知道的回答时,他的脸上都会有一丝茫然,然而转瞬之间,他又转向了前方,于是,他也就看到了小K。
他看到小K的时候,正好小K也看到了他,他们的目光便聚焦在一起。
他径直走向了小K,告诉小K他一直再找失落多年的儿子,但是多年都没有找到。小K看到照片是一个4、5岁左右的男孩,一脸的孩子气,和别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小K看着他疲惫的眼神,那种经历风霜后略显苍老的脸庞,仿佛一个世纪的雕刻,只等一次回眸。一个人的出现。小K摇摇头,说自己也是刚到这里没几天。也许这个中年男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答,他告诉小K,这些年他跑遍了全国各地,只有这个地方没有去过,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接着说,孩子是在快5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知道这个消息,他想死的心情都有,可是他想或许还能找到孩子,没想到这一路找来,竟然过去了十二年,现在仍没有消息。小K静静地听他倾诉,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安慰的话语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中年男子和小K道别的时候,凄然地说道,要是我的孩子没丢,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小了。小K在想,在个中年男子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心情,他的父亲那?不是也失去了他,他也失去了他的父亲,甚至连父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他也知道从小到大,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过他的家庭,讨论过他的父亲,可是他仍然所知甚少。也许,他和这个中年男子一样,一个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一个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命运也许就是这样,和你开了一个玩笑,捉弄了你的一生。
他们就这样转身,分别也许就是永别,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第五天
小K这一天那都不想去,可是他也不想就这样待在房间了。
从小到大,他时常会陷入冥思,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有时,他什么都想;有时,他什么都不想。
低压沉闷的天空飘过一群飞鸟,小K目送他们远去。他手中没有五弦琴,也不会抚琴,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嵇康,喜欢这种意境。
小K走出房间,没有那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想法,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向飞鸟归去的远方。前面的一片胡杨林,有两个人悠然的在下棋,没有人打扰,陶然其中。小K远远的看到他们,感觉就像飘来的一幅画一样,对,就是一幅画,他可以抽出多种形式的画,他脑海中浮现的种种,天马行空。
小K小时候也喜欢过绘画,可是他的第一副作品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母亲认为他画的不像,其他人甚至嘲笑他画的狗屁不通,不知所云,他也就没再动笔画过。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梵高、莫奈、高更的作品,看到马蒂斯、达利、毕加索的作品时,他才知道绘画还有这么多的表达,就像他小时候随意涂鸦的一样。当然,他那是唯一的作品,根本就不能称得上绘画,更和现代派、立体派、后现代派的作品根本扯不上边。画的很像的作品,往往失去了绘画的灵魂,而那些抽象的作品,不仅是形式的创新,更能给人无尽时空的遐想和人生的感悟。
他后来渐渐明白,他喜欢文学,文学创造意境,他喜欢绘画,绘画直达心灵。诗、画本来就是相通的,只是它们还是要分开的,就像两个长大的孩子,各奔一方。
小K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今后的生活,不仅可以有文学阅读相伴,更可以好好学习绘画,即使画不出大师们那样的作品,也能画出儿时梦想的东西。只有绘画,更接近现实,也只有绘画,更远离现实。
小K找到他的目标,这是他一直苦苦思索大学该做些什么,才能更有意义,不是生活,而是他独立离开家的人生。
第六天
再过几天,小K就真正意义上成年了,他要过18岁的生日。
他以前总想过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每次都是母亲陪他过,无论有多忙,这一天母亲总会抽出时间。可是在小K的内心中,这样的生日始终是不完整的,既然不完整,为何不能自己单独过?这种想法每到生日那天,就会萦绕心头,但是有母亲陪伴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很快乐的,因为,每一年这个时刻,他才知道自己在不断长大,感觉到在不断成长。他相信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离开母亲,真正长大。
这一刻,他想起了母亲,给母亲通了电话。这是他离家旅行后第一次和母亲通电话,本来约定好,这次独自旅行,他是不受干扰的,母亲真的就没有再管他,深圳电话都没有打过。听到母亲激动的声音,小K告诉她,过几天就要生日了,他希望母亲能送他几本梵高等人的绘画,他想以后有机会看看,母亲很快就答应了。
挂掉电话,小K感觉从没有这样轻松,他甚至开始期盼他的18岁生日了,当然,那天是和母亲一起过的。
第七天
迎着朝霞,小K结束了一周的独自旅行,开启了回家之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