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晨,她就是普普通通的阿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便服时,她是洛拉。在校园里她是黛丽。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杜洛丽。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我的挚爱,我的欲焰,我的灵魂。”
----这是亨伯在《洛丽塔》中的开场白
看完整个《洛丽塔》之后,眼前总是浮现出洛丽塔的纯真与妩媚,亨伯沉默的脸和那绝望的眼神,以及那辆老旧的旅行车在不停地漂,从一地到另一地,漫无目的,妄图远离人群,远离道德。可惜注定远离不了这个世界,也找不到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亨伯是爱洛丽塔吗?有多爱?洛丽塔对于亨伯的意义何在?如若没有少年时那段纯美夭折的爱恋,会是怎么样?
导演阿德里安·莱恩有这很好的驾驭电影语言的能力,唯美的不着痕迹而又不止于唯美,外表的沉默内心的澎湃。总是那么张弛有度。不伦之恋的暧昧细节,非常细腻、动人,画面感很足。这是一种天赋,不是那么容易学来的,如同一个人站在的高度。
导演试图从一个审美的角度来看待这段畸形的爱恋。电影最唯美的镜头,出现在中年亨伯和洛丽塔的初见,早晨的阳光,喷出的水雾,青青的草坪,在水和雾,光和影中,亨伯看到了趴在草坪上看杂志洛丽塔,在阳光下,悠闲晃动在空中的脚,水雾打湿了薄薄的裙子,丰润完美的身材曲线,带着青春张力纯真的美,让他砰然心动。开始了他的心甘情愿,而又认命的不归路。
真的很同情中年的亨伯,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安妮在前,就不会有洛丽塔在后。”少时的爱恋在他心中是一块最唯美的化石,让他永远珍藏。然遇到洛丽塔,让亨伯心中那块唯美的化石,又复活起来,犹如一束罂粟花般的散发着迷醉的芬芳,绽放在他中年的身体里,让他义无反顾。但是同样也带着罂粟花般的毒。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失落的时光是回不去的,最后让人看到的只是一个苍老的少年,对爱的徒劳,对爱的绝望,让人叹息过后,感到那种深沉压抑的无能为力….
亨伯对洛丽塔的爱复杂的,但对她有爱是毋庸置疑。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他心甘情愿为这场畸恋付出他的所有。但他也用爱为他自己的自私,控制欲和狭隘,内心的阴暗作借口。他总是试图控制住洛丽塔,来掌握这场爱恋中的主动。可又是因为他很爱所以他一直被动。
亨伯总是想弄清楚洛丽塔的动向,去过哪,和谁在一起。爱让他的心变的自私而又敏感。但他又不能控制住自己不问。刚开始,洛丽塔的母亲车祸去世,亨伯去夏令营接洛丽塔,洛丽塔不在,和查理去玩了,他连续的问老师,查理是谁?给洛丽塔转学,关于学校第三条‘约会’,也让他内心不安,他不想洛丽塔排练话剧,洛丽塔钢琴课逃课,他会质问去哪了,洛丽塔说和女同学去排练话剧了,他会打电话过去求证,求证完又怀疑她们俩在就串通好说词。最后导致激烈的争吵,打了洛丽塔。他捆绑式不留空间爱,给洛丽塔带来的只是窒息和不断的想逃。
终于在他们漂泊的某一个驿站,洛丽塔趁亨伯出去给她买香蕉,跟了她喜欢的奎迪。回来后的亨伯,把压抑的愤怒和无助的绝望,歇斯底里的发泄在洛丽塔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哀求,让洛丽塔告诉他那个人是谁,最后得到的是洛丽塔的沉默,以及最后刺耳扭曲而又疯狂的笑。看到这让人心中很是难受,畸恋残酷的现实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
幸福就像沙子,握的越紧失去的越多…
亨伯对洛丽塔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太过于自私,狭隘,阴暗。总想把洛丽塔绑定在自己身边,怕她被别人骗,却最终也没有摆正自己和洛丽塔的关系。不伦不类的关系。爱与欲的关系。继父?情人?恋人?什么都不是。从来没有站在洛丽塔的角度看待这件事,为洛丽塔设身处地的想过。终究洛丽塔会长大的。爱她,给予了她想要的幸福吗?
看了洛丽塔出走后,总在想,如若没有那封怀孕待援的信。会不会对亨伯来说是一种解脱呢。答案是否定的。在他去看洛丽塔时,他还是说出了让洛丽塔迈出那25码的话。
在亨伯快要走时,在舒缓的钢琴乐中,他也说出了内心的独白,“望着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肯定最爱的就是他,可以肯定,就像死亡一样的肯定…昔日如花妖女…可以褪色,可以枯萎。但我只看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我想每一个观众听到这样的话,都应该能感受到亨伯对洛丽塔的爱。爱的那么深沉,那么决绝,也那么的一厢情愿。的确,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这无关与年龄,身份,甚至无关与你爱的那个人。可在这场畸恋中,亨伯有过温暖吗?虽然影片中,亨伯在妻子死后,到夏令营接到洛丽塔在酒店里说过。“如果我的快乐可以发声,整个酒店都会震耳欲聋”。在旅途中,打网球时他还想过,“尽管我们争执,尽管种种琐事、尽管危险,无望...尽管这一切,我觉得活在天堂。这天堂,虽然染满地狱火焰的色调...但毕竟是天堂”。但这些只是客观的欲望占有,给他带来的主观快乐,并没有真正带来内心的温暖和宁静。洛丽塔身心都是属于他的吗?或者说洛丽塔爱过他吗?在最后见洛丽塔,洛丽塔说:“跟你回去,还不如去奎迪那…”以及临走时的。“再见,父亲。”这些都让中年亨伯彻头彻尾的绝望,轻易就把他淹没。抽搐着沉默的脸和绝望无助的眼神。这也是他最可悲的最无力之处了。
直到他杀了,不爱洛丽塔,却又亵渎洛丽塔的奎迪。被警察围堵在一个斜坡,落寞的看着天空。听着远处孩子们的欢笑时。才意识到“我听见孩童的笑声,我心灰意冷的不是身边没有洛丽塔,是笑声里没有洛丽塔。”此刻他才不为没有把洛丽塔绑定在身边而难过,而为没有让洛丽塔幸福而难过…才真正明白该怎样去爱。
洛丽塔是一个在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她也是一个矛盾体。有着甜美的单纯也有着纵容的妩媚。古灵精怪,无拘无束。洛丽塔活的很自我,恬静含苞待放的是她,撒娇耍赖的是她,活色生香的也是她,雨夜一意孤行的也是她。还有着似乎什么都懂的蠢蠢欲动。
当亨伯第一次带她住酒店时,面对一张双人床时,亨伯辩解又踟躇说不出话时,她轻而易举的说出:会‘乱伦’的话,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又无所顾忌。她只是让亨伯来满足自己青春期对性的新鲜感和好奇心,靠亨伯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她对亨伯有过诱惑,有过依赖,有过情欲的迷恋,但就是没有过爱,从始至终。洛丽塔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有了依靠。在她而言,她与亨伯的关系是在继父与情人间游走。作为情人,洛丽塔会很热情,她和亨伯第一次就是她主动要求表演给他看。带着青春蠢动的欲望,但和爱无关。作为女儿,她又需要物质的保障。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无所依靠,只能依靠这个继父情人。甚至用交易来换取每周增加一美元的零用钱。然而洛丽塔终究要长大,她会渴望自己的生活。学习,恋爱,交友。无拘无束的生活。亨伯的占有欲的爱对她来说是一种窒息的束缚,出走的愿望在管束与猜忌,不安和焦虑中与日俱增。直到分裂的边缘。洛丽塔消失了…
《洛丽塔》中亨伯的爱,虽然来自内心的真诚,但是表现出一种失控的迷恋,占有欲太强。而且至始至终都没有亲自去面对自己的爱,只是自私狭隘的去逃避,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逃避人群,逃避现实的世界。逃避到自己一厢情愿的二人世界中去…
他也是一个悲情的人物,为了追寻那逝去漫漫年华的爱恋,让爱与绝望深进自己的灵魂,坚守,付出,一厢情愿,却没有归路。直到爱到支离破碎的最后才明白。“爱不是占有她在身边,而是让她幸福。”
爱无非对错,与道德无关,只是有着不同的形式。《洛丽塔》中一句台词说的好:“上帝知道一切,看到一切,原谅一切。”
一段悲情的畸恋,一场爱的梦魇。直指每个人心中的亨伯和洛丽塔。
希望爱可以给我们带来温暖,带来内心的宁静。
“我听见孩童的笑声,我心灰意冷的不是身边没有洛丽塔,是笑声里没有洛丽塔。”
----这是亨伯在《洛丽塔》中的结束时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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