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有些事看着看着就淡了
——庄心妍《走着走着就散了》
文/LAIYLA 图/爱读书
有些感觉要切身经历过，才懂得。就像你说风是凉的，我不信，等我站在风中淋着雨时，才确信，风的确凉人心。
以前你听这首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可终有人会教你懂得，爱用尽，所以就走散了。
隔了7年，忽然见到疯子，身材婀娜，穿着修身小短裙，脚踏10厘米高跟鞋，我觉得她现在才是真的疯了。
2010年，读高二，换班的同时也换了宿舍，其中有一舍友，性子特别野，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别人叫她“疯子”。
我听闻过她的丰功伟绩，大一上英语公开课时，操着一口乡音发表言论：“All men is silly,women is very great.”（男人都是愚蠢的，女人都是伟大的），据说中年男老师的脸有一瞬僵硬了；
在广播员选拔时一眼相中林歌，每天绞尽脑汁在路上和林歌来一回“偶遇”；
在被班主任抓去做思想教育的时候，言辞阔阔地表示：老师，我没打算和林歌在一起，我只是让他知道我喜欢他而已。
然后疯子就被班主任罚抄了一百遍《短歌行》，原本是要见家长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改成了罚抄。
班上换座位，疯子坐到我后面。
她戳了戳我后背，我转过头，她神秘兮兮地问：你说，林歌、林歌，直接叫林哥哥不就好了嘛。
我默。
她问：你说林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我心里第一个想法是：姑娘啊，我和你很熟吗？第二个想法是：林哥哥是否有女朋友，你这冲锋陷阵的人都不知道，我一个旁观者怎么晓得？
可没等我回答，疯子傻乐了：嘿，林哥哥是好学生，肯定没有。
我干笑了下，回过头继续奋战在函数题中，疯子果然是疯的。
有一次我们吃完饭散步，经过那个破旧篮球场，场上十来个身子纤细的男生在打篮球，疯子一眼就看到林哥哥，二话不说冲到球场边喊：林哥哥加油！
场上的人大笑，林哥哥停下看着疯子，回头就走了。
疯子赶紧巴巴地跟上。
等到晚自习的时候，疯子喜滋滋地回来。
一群人笑话她，“你脸皮都掉地上啦，不打算捡起来了吗？”
疯子笑咪咪的，看来她的林哥哥肯定和她说了话。
她和我说林哥哥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劳师动众地追一个男生，不嫌丢人？
她说：喜欢一个人不丢人。我妈说了，喜欢谁就勇敢去追。
和疯子熟了后，说话就开始放肆。
疯子在课堂上传纸条过来：你觉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看了看刚发下来的试卷，回：喜欢成绩好的，肯定不喜欢成绩差的。
疯子一把拧了我后背的肉，我疼得龇牙咧嘴。
嘿嘿，疯子期中考的成绩，在班上垫底。
下课后，疯子硬拉着我去林哥哥班上，得知林哥哥成绩年级第五，一巴掌拍在林哥哥的桌上。
她说：你等着，我一定追上你。
一语双关。
疯子拉着我走了。我回头看了眼林哥哥，我便知道，林哥哥不喜欢疯子。
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从没有过一丝机会，她却从不害怕地、一次又一次使劲让男孩子记住自己。男孩子没有过回应，她的一切努力，也就是沿着一座孤岛的岸边走了一圈，始终与对岸遥遥相望。
但我竟没有办法告诉一个着魔的人，你努力错了方向，你的林哥哥不可能喜欢上你。
期末考，疯子不再垫底，但成绩还是中下游。
2011年升高三，开学就换座位，疯子搬去了角落。
学校开始进行魔鬼式习题训练，高三的学生没日没夜的被习题侵扰。
教导处更加严厉地打击早恋行为，抓到一个见一次家长并公开批评。
但在这股严打中，还是有人冒死前进，而且这个人还是疯子口中的林哥哥。
在校门旁边的小卖部，林哥哥被一个“小太妹”模样的女生拉着手，我看了眼，拿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匆匆走回学校。
这林哥哥不咋滴~嗯，不过这女生的确漂亮，比疯子漂亮多了。
我没有和疯子说，但“林哥哥恋爱了”这件事情总算是刻意地被疯子知道了。
疯子去找林哥哥闹了一场，回来找我，硬拖着我出校门去喝酒。
靠。我是三好学生，你公然带坏好学生!
看着疯子眼泪扑了一脸，一边喝酒又一边呛喉。我抢走她的酒瓶。
我说：不会喝就别喝。
她说：失恋不都得喝酒吗？
我说：擦。人家说失恋自杀呢，你怎么不去。
她说：我喜欢他三年，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我说：他不喜欢你。
她说：我喜欢他！
我还是说：他不喜欢你。
她愤怒地看着我：我喜欢他！
……
我默。行，你愤怒，你赢了。
我拖着疯子潜逃回教室时，幸好没遇见老班，不然我顺风顺水的学业生涯就要毁在这疯子手里了。
疯子委屈地小声说了句：我真的喜欢他。
我回了自己座位，埋头书海。就像我喜欢数学，可数学于我是一座极难攀登的山峰，我努力这么久，也还是在山脚下，而疯子努力了那么多，可能连山脚都没有到达过，我们都知道，林哥哥的世界里装不下一个疯子。
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总有那么些家里有钱不学习，用钱买个位置混日子的少年，这类人最大的标志是身边有一个刚好长得不错的同类女孩。有一天，女孩甩了不良少年，勾搭上良家妇男。于是，不良少年要向良家妇男征伐。
不巧的是，良家妇男刚好是林哥哥。更不巧的是，这事儿被疯子和我知道了。
疯子硬要去传说中的后门，我骂了句还是跟着去了。
去到的时候，疯子手里拽着块火红火红的砖头，“啊”地冲进人群，护在林哥哥身前。
我一看这架势，心肝脾肺脏一下子提了起来，转头冲回学校，跑去找老师，等到坐下时，腿都软了。
疯子一板砖拍伤了有钱不良少年，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林哥哥早恋加参与打架，也被记了一次大过；少年作为受伤者予以警告。
通报一出，我呸了声，有钱是大爷。
我还真心疼疯子，原本还有个妈管着，后来连妈都没了。后来掏心掏肺喜欢着一个人，却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世上怎么就有那么傻的人，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还傻傻地一头热乎劲儿喜欢着别人呢。
一个星期后，疯子顶着一张“猪头”回来，我看了，“啧”了两声。
我说：这群人渣专往脸下手啊。
疯子说：没事儿，我差点让他子孙都落不着地。
我默，疯子真的是疯的。
再后来，我考上本科去了外地上大学，疯子没有读大学直接在本地找了份工作，林哥哥出国当海龟去了。
我一开始和疯子还会偶尔聊一下，但渐渐地就不再联系。
疯子顶着精致的妆容，染着大波浪卷，性感而妩媚，开口就能勾人似的。
她说：哟，吃啥？我请。
我说：成土豪了？
她说：哈哈，我男人是土豪。
我毫不客气地点了最贵的几样，疯子拿着酒杯浅呷了几下，姿势优雅而诱惑，和记忆中流着眼泪鼻涕喝酒的疯子毫无相似之处。
酒足饭饱后，老同学难免回忆起曾经，也难免说到林哥哥。
她问：他留学回来了？
我说：疯子，你不是还念着他吧？
她说：哈哈，我穿成这样，你叫我疯子，我可抽你啊。
我顿了下，才想起疯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周子晴。
她说：就问问他怎么样了。
我说：从大美帝国带回了一波霸，身材倍儿棒。
她哈哈大笑，说：你不是嫉妒人家身材吧？
我怒目而视。
后来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她坐着豪车走了，我去找附近的公交车站。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听着庄心妍的《走着走着就散了》，也只是一首歌。
很久很久以后，你再听回那首歌，才有很深的感触，原来那个人也只能在回忆里出现，我回忆里的疯子，疯子回忆里的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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