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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第二章》软件统治世界002

《芒种.第二章》软件统治世界002

作者: 初几开门 | 来源:发表于2021-12-19 00:41 被阅读0次

与卡洛斯核对完今晚产品发布会的全部流程,米粒儿来到酒店的小餐厅,那里又碗为她准备的中国饺子。

中国有句民间俗语:舒服不如躺着,好吃不如饺子。米粒儿将饺子轻轻咬开,里面“啪嗒”掉出一个硬币。她拾起硬币,正面是一个女子的头像。她熟练得把硬币背面翻过来,上面写着“大吉大利”四个字。这是她在决定创业时,给妈妈祭献她与爸爸亲手包的饺子时,她心里决定做的。

西方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但信仰就必须信仰上帝、耶稣或者别的“超余”(The more)吗?米粒儿信仰妈妈的饺子。

饺子在中国人的餐桌上至少有3000年了。起初饺子曾与馄饨是一家,唐时就已经流传到北方和西域,成为一种大众食品。宋代是一个创造美食的朝代,从那时开始人们称半圆的馄饨为“角子”,而圆形的馄饨则继续保留了原有的名字。

小时候,米粒儿并不喜欢吃饺子。但过年吃饺子是中国北方的重要民俗和仪式,农忙、收获和过大年除夕,阖家欢聚都得吃饺子。在米粒儿小时,西式快餐横行的那个时代,饺子更是肩负起了中式快餐顶梁柱的责任,让人不得不敬重。

陕西盛产麦子,优质的麦子磨出优质的面粉。陕西的人离不开面粉,长的面条、弯的麻食、热的馒头、冷的凉皮、,风味浓郁的面食各具特色。饺子是面食中的精华,又富又白又美又好吃,低配优质,性价比高,包好煮出来个个玲珑剔透。

米粒儿曾在一处老式的居民小区里住过很多年,那时候的米粒儿还很年轻。小区里的楼房陈旧斑驳,没有电梯,没有会馆,没有围栏,也没有二十四小时巡逻的保安。若说这里有什么独特的“景观”,那便是在它的附近,有一条铁路道线,常有火车呼啸而过。

轰鸣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出,吵得米粒儿经常睡不着。睡不着了便爬起来走到楼下。这几幢旧楼的一层,大都已被居民们改建成了“商铺”,食杂店、小吃店、裁缝店、小旅馆,以及两个见天用音响声音大小较劲的小发廊。除此之外,便是米粒儿家在楼下开的“老米家优质水饺”。

每天早上,妈妈就把猪肉、白菜、大葱在案板上剁得细细的,撒上细盐和米粒儿不喜欢吃的味精,再拿出几打黄褐色的鸡蛋,轻轻在案板上磕一下,掰成两半,一个个流动着的橘红色小太阳就流进了饺子馅里,妈妈利落地抽出一双长筷,把鸡蛋在饺子馅里快速搅拌开来,一股清新的葱花气息就飘满了整个厨房。

米粒儿非常怀念幼儿园时。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包饺子的情景。但此时,遇到妈妈生意好时,家里所有人就只能要围在门口的方桌边,一起动手包饺子。包好后,就拿一个个锅盖那么大、高粱秆编织的篦子,摆上刚擀好的饺子皮,调着饺子馅、包好的各色饺子放在没有客人的桌子上。,

每逢冬至,居民小区都要包饺子吃,但此时饺子的重点已不在皮子上,而全在瓤儿,就是饺子馅儿。饺馅儿包在饺子里,好运藏在饺馅儿中。什么饺馅儿藏什么好运。芹菜馅儿藏“勤财”,韭菜馅儿藏“久财”,白菜馅儿藏“百财”,香菇馅儿藏“鼓财”。

米粒儿爸爸当时在厂里当电脑资料录入员,每逢冬至。他专门示范古人怎么吃饺子。按照他的话,一顿饭如果吃二十个饺子,要分开吃,最开始五个饺子,什么都不蘸,直接吃。再夹五个饺子,蘸着酱油吃,然后夹五个饺子,蘸料里面放上醋,吃最后五个饺子的时候放上辣油。简简单单二十个饺子,在爸爸那里硬是吃出了四个层次。

爸爸是个讲究人,吃饺子讲究,工作起来也讲究,1984年,苹果公司生产的 Macintosh(麦金塔),键盘、显示器和鼠标的外壳都是塑料做的,屏幕正面的左下角还有一个红色的苹果 logo。

Macintosh是iMac 的前身,也是苹果的早期产品,1986年米粒儿幼儿园大班时,整个药厂几千人只有爸爸一个人留德医学博士生把电脑这能整得明白。爸爸则把自己所学的电脑知识手把手得教给了米粒儿。随着爸爸对Apple II个人电脑、Macintosh Classic经典版、iBook笔记本电脑、iPhone智能手机和iPad平板电脑得不断使用与翻新换代,米粒儿终于随着爸爸妈妈来到了美国。

在美国的二十几年,米粒儿改了国籍、换了口音与造型,从此“饺子”与“中国”这两个词便似乎与她从此无关,直到2013年她在Apple Campus 的员工食堂里又看到了与意大利南瓜馄饨很像的中国饺子。虽然两者很像,但一口咬下去,米粒儿还是忍不住泪,笑了起来,因为这的确是饺子。

于是,她趁着圣诞节回到波士顿Longwood医学区,米粒儿爸爸以终身教授的身份退休后,在那里专心教书。米粒儿向爸爸请教了妈妈生前包饺子的方法,几乎是踩着开船的点经才过海恩尼斯 (Hyannis).来到楠塔基特(Nantucket)游轮码头.。

天气阴郁,红色的邮轮带着怀抱饺子的米粒儿,回到了她和爸爸已经很少回去的马萨葡萄园岛上(Martha's Vineyard)的家。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电影是赵本山的《落叶归根》,但最终还是葬在了埃德加镇(Edgartown)的公墓。

Getting Home对那个时代出去的海外游子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因此,妈妈临终前说如果回不去,就把她的墓修得简简单单,不要惹人注意。于是,墓地里妈妈坟前即没有豪华的黑色抛光大理石墓碑,也没有普通白色花岗岩石板,只放了块灰色的小地标。

米粒儿不知道除了爸爸与自己还有谁探望过妈妈,甚至妈妈过世后,爸爸把房门一锁彻底在波士顿租房常住了。米粒儿把自己和爸爸给妈妈包的饺子放在地标的边缘上。

妈妈的墓上刻着她的姓名、生卒年月和寥寥“爱妻慈母”几个字:。每次祭拜,米粒儿都要一遍又一遍地把这些字小声得读出来。米粒儿克制不住自己;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难以说尽妈妈的一切,却完美地总结了妈妈的一生。

这几个字无法告诉别人,妈妈年轻时是怎样美丽的一个人,也说不出她临终时因为肺癌是怎么迎接每一个艰难的太阳,也无法了解她如何勤勉劳作、如何相夫教女,如何与左邻右舍处好关系,最喜欢什么发型、最爱什么颜色、想将选票投给谁。但却已经说明她为米粒儿爸爸与米粒儿在美国能出人头地,她是如何辛劳得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

“妈妈,我想创造自己的宇宙”,米粒儿站在妈妈墓前轻声说。她很感谢能有这么一个地方,能无忧无虑得与妈妈单独相处,能将自己头脑里甚至是爸爸都理解不了的计划与打算一五一十得说出来,“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下来?”

这时,突然有一个饺子从地标上掉了下来。她把饺子拾起、重新放好,可饺子又掉了下来。她觉得这是妈妈在给她赐予食物,使她在征途中不会受饿。于是,在她轻咬饺子的时候,一个一美分的硬币。

后来,她问爸爸这个硬币是不是他包进去的。爸爸说“是”。

总共二十个饺子,爸爸包了了四枚硬币。

“翻遍口袋,当时只有四个硬币”,爸爸面带歉意得说。

“20%的概率吃到,那多少概率饺子能从墓标上掉下来呢?”,米粒觉得自己得把握非常大。从此,关键时刻,吃个饺子变成了她的信仰。

那天,米粒儿在墓地没待多久,因为除了亲情,米粒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天上飘下丝丝雨滴,往日流星,此刻玄冰。飘零之后又升腾。坠入黑暗,涂抹光明。可用眸看,用手触,用心听。穿插都市,敲打街灯,点滴不为利和名。潮汐伴月,缥缈随风。只为江海,为溪水,为真情。

米粒儿转身走了,一路上她也没有回头。

这是米粒儿最后一次探访墓园和给妈妈上坟,米粒儿并不想耗费太多心神去记住过往的一切。

因为如米粒儿所说,她要开创自己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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