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豆中午请至瓜狠狠吃了一顿麻辣香锅。送走了哥哥,他就回家拿上电子罗盘,打着饱嗝来到了爷爷家,像半个主人翁一样躺在沙发上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等到起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二叔系着围裙往餐桌上摆了几道清淡小菜,最后又端上了一锅稀稀的小米粥。智豆中午的饭还没消化完,只盛出点米汤。爷爷光顾着摆弄罗盘在屋里半天也不出来。二叔仰着脖子吆喝一声,爸~~~出来吃饭了。
爷爷慢吞吞地从屋里出来坐下。二叔解下围裙坐在了他的旁边。老中青三代光棍齐聚一堂开始吃饭。
智豆看看清汤光水的餐桌,道:二叔,成天给爷爷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最近爷爷没有生意吗?你要是养不起爷爷,我把爷爷弄我爸那儿去哦。
二叔瞪他一眼。爷爷道:我才不去咧。
二叔:你爸那儿好,你怎么不回去吃饭还跑这儿来吃你二叔我做的呢?我且问你,你中午吃的什么好东西?
智豆满意地揉揉肚子:麻辣香锅。
二叔:哼!清粥小菜最养人,你不要得意,当心你的痔疮爆掉。
智豆菊花一紧,嘴硬道:我早就涂了马应龙!
二叔: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没用!等着挨刀子吧!
爷爷呼噜呼噜喝着稀粥和着稀泥:都是一家的光棍,别自相残杀啦。
智豆环顾这一桌仨人,集齐了丧偶离异未婚三种单身类型,分属老中青三种年龄层次。本就是抱团取暖,何苦互找麻烦,尤其二叔还是有着悲苦经历的光棍,应该得到同情。
二叔名叫于奉仙,是比于真仙小了十几岁的弟弟。他的情路坎坷。
于爷爷家里从祖上都是测字算卦的,从爷爷上两辈开始给人看风水,收入可观。可是在真仙和奉仙的青少年时代,封建迷信产业受到了重创,二人都没有接父亲的班。真仙的脑子好使,比较有才气,后来上师范当老师而且吹啦弹唱样样都挺唬人。奉仙长得帅但是脑子笨,念书不行。于爷爷于是找了个以前的客户,托了关系把奉仙塞进了当时很吃香的国棉厂。
刚参加工作的奉仙模样帅工作好非常招人。很多大姑娘都愿意跟奉仙处对象。奉仙觉得自己很吕布的名字一样,怎么也得找个貂蝉。他从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第二厂花鲍青杏,因为第一厂花没看上他。
鲍青杏真是个貂蝉,又刁又馋。开始奉仙两口子跟爷爷一起住,因为奶奶已经去世了,家里房子也够。那两年家里经济条件还行,日子还算不赖。可是几年以后国棉厂就倒了,两口子双双下岗,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工作,天天在家跟着爷爷混吃混喝。这一年青杏给奉仙生了个儿子。打从这开始青杏见至瓜智豆兄弟回爷爷家就很不爽了,老觉得这哥俩吃的每一口饭都是从爷爷身上抠出来的。可是爷爷的钱就应该全给不上班没收入还养着孩子的她呀!青杏天天在家摔摔打打,嫌过日子钱不够,嫌养孩子累,嫌奉仙没本事。早晚逼得奉仙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带着青杏和孩子搬出来住了。青杏在一家外贸服装店谋了个售货员的差事,房子就租在服装店附近。
1997年发生了一件大事。香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当然奉仙家的大事不是这个。青杏跟着外贸店的老板去了香港。一年后,离婚协议寄回了家里,青杏啥也没要,2岁大的儿子也留给了奉仙。
奉仙自知昨日之日不可留,带着儿子火速搬回了爷爷家。觉得儿子没了娘的奉仙格外溺爱儿子,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
本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转眼奉仙的儿子杏生也八九岁了。这一年大学毕业的智豆为了买房子寻求爷爷的赞助开始频繁出现在爷爷家。杏生跟他娘一脉相承,觉得智豆侵占了他的利益。有一天智豆坐在爷爷的沙发上看报纸,杏生凑上前来嘴贱道:听说,你是个抹口红的变态?
智豆眉毛一挑:嗯?
杏生不知死活地继续说:你们这种人叫做屁精,对不对?
智豆:不,你这个分类不对。你连你自己是啥都不知道,你是个杂种,你知道吗?
奉仙在儿子找侄子茬的时候一声不吱,听到这个的时候却差点跳起来: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
智豆若无其事地抖一抖报纸,一字一顿:我说,这小子是鲍青杏跟她们店老板生的狗杂种。
奉仙跳起来就要上来掐智豆的脖子。智豆把报纸糊在他脸上逃到了爷爷屋里,从里面把门锁上了。奉仙在外面死命捶门,智豆在里面给门上顶上了奶奶生前使的梳妆台,高叫起来:就你这个傻子不知道!爷爷跟我爸我都告诉了,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偷偷打扮成女的去百货商店买口红的时候就碰见过她俩!你看看这狼崽子哪个地方长得像你!鲍青杏为什么好死不死非跑那儿去上班还要在那租房子!人俩早就有事!我上大学的时候爷爷就让我拿着这小子的头发去上海给你做过亲子鉴定,报告书还在我那儿呢,他们不让我给你!爷爷你还不从厕所出来!你再不管他我要报警了!喂!110吗?有人要杀我!
爷爷本来为了躲过这一场混战在厕所里一直不肯出来,一听智豆报警了,不得不出来了:豆啊,这点破事别麻烦警察了,快挂了电话吧。
奉仙看着亲爹,几乎要哭出来:爸!他说的是真的?
爷爷不好跟奉仙说什么,只冲着自己的房门数落智豆:你咋跟老娘们一样嘴松,都咧咧出来了?
智豆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犯我者,虽近必诛,甭管是不是二叔,何况一狼崽子乎!
奉仙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你快把我诛了吧。
事后于家联系上远在香港的青杏,青杏很痛快地回来接走了杏生,还恬不知耻地说本想跟奉仙夫妻一场本想给他留个安慰,既然这样就算了。结果被智豆当场骂了个狗血淋头,脸色铁青地走了。
自此以后奉仙再也跟吕布扯不上任何瓜葛,成了心如死灰的二叔。连他做的饭都变得没了味道,比吃斋还寡淡。爷爷心疼老儿子,安慰说这样也好,身上有些禅意了,跟着我出去看风水也更像那么回事。
二叔慢条斯理地喝着稀粥。爷爷望着一桌子素饭有些别扭,智豆道:爷爷,知道你吃这些嘴里寡淡,我给你买了个肉食礼盒,已经放冰箱里了。二叔,没事给爷爷蒸着吃啊,有他最爱的大肘子。
二叔有些恼怒:成天给老人吃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你安得啥心?
智豆:你这不叫健康饮食,叫虐待老人。
二叔:不是不叫吃肉,你买那些都是加工食品,哪有自己做的健康。
智豆:那你倒是自己做啊。你再这样我告诉你,我给爷爷找个老伴去。我们学校学生家长里面长得漂亮又硬朗的老太太多了去了!
二叔不置可否,爷爷的脸却微微泛红了:真的吗?
二叔正欲再说什么,门外想起敲门声,竟是至瓜的声音。爷爷一愣:这宝贝怎么来了,我今年给过压岁钱了呀。
二叔起来开了门,至瓜喜滋滋地进来:豆儿你还没走呀。二叔,有个好事我急着来告诉你。给你介绍个对象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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