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写作课已近尾声,每日坚持日更,写得多就愈发觉得积累少。以前工作中把读书是实用主义,多是理论、方法、工具书,这些书读得多了,于工作当然是有用的。但是用于写作,却没什么帮助,感觉写东西如写论文。随着课程的作业,写一篇人物稿,按照老师的套路去搜集资料、整理提纲、提炼观点,但到码字时仍觉吃力。写作营中藏龙卧虎,有的善于讲故事,有的文思飞扬,文字灵动,让人读之愉悦。
我翻出多年前写的一些小文,看上去还有些灵性的,对比现在,很难写出当年的感觉了。反思一下原因,应该是长期训练一种思维方式,渐渐地有些受困。想着还是抽时间要多读一些书,多一些类型的书,不能一味实用主义读书。
前两天,在微信读书上读到林语堂先生写的《苏东坡传》,第一章中总结说能使历代人人爱读的文学作品,具有一种“真纯”。部分内容摘录如下:
归根结底,文学上万古不朽的美名,还是在于文学所给予读者的快乐上,但谁又能说究竟怎样才可以取悦读者呢?使文学作品有别于一般作品,就在于在精神上取悦于人的声韵、感情、风格而已。杰作之能使历代人人爱读,而不为短暂的文学风尚所淹没,甚至历久而弥新,必然具有一种我们称之为发自肺腑的“真纯”,就犹如宝石之不怕试验,真金之不怕火炼。苏东坡写信给谢民师时说:“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论贵贱也。”
可是,使作品经久而不失其魔力的“真纯”又为何物?苏东坡对写作与风格所表示的意见,最为清楚。他说做文章“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又曰:词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则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乎?是之谓词达。词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词,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在此为风格作解释,苏东坡很巧妙地描写了他自己的为文之道,其行止如“行云流水”,他是把修辞作文的秘诀弃之而不顾的。何时行、何时止是无规矩法则可言的。只要作者的情思美妙,他能真实精确地表达出来,表达得够好,迷人之处与独特之美便自然而生,并不是在文外附着的身外之物。果能表现精妙而能得心应手,则文章的简洁、自然、轻灵、飘逸,便能不求而自至,此处所谓文章的简洁、自然、轻灵、飘逸,也就是上好风格的秘诀。文章具有此等特性,文章便不至于索然无味,而我们也就不怕没有好文章读了。
不管怎么说,能使读者快乐,的确是苏东坡作品的一个特点。苏东坡最快乐就是写作之时。一天,苏东坡写信给朋友说:“我一生之至乐在执笔为文之时,心中错综复杂之情思,我笔皆可畅达之。我自谓人生之乐,未有过于此者也。”苏东坡的文字使当代人的感受,亦复如此。欧阳修说每逢他收到苏东坡新写的一篇文章,他就欢乐终日。宋神宗的一位侍臣对人说,每逢皇帝陛下举箸不食时,必然是正在看苏东坡的文章。即便在苏东坡被贬谪在外时,只要有他的一首新作的诗到达宫中,神宗皇帝必当诸大臣之面感叹赞美之。但是皇上对苏东坡的感叹赞美就正使某些大臣害怕,必使神宗在世一日,使苏东坡一直流放在外,不能回朝。
有一次,苏东坡写文章力辩文章本身使人感到快乐的力量,就是文学本身的报酬。在世的最后一年,他有时曾想抛弃笔墨根本不再写作,因为他一辈子都是以笔买祸。他在给刘沔的回信中说:“轼穷困,本坐文字。盖愿刳形去皮而不可得者。然幼子过文更奇。在海外孤寂无聊,过时出一篇见娱,则为数日喜,寝食有味。如此知文章如金玉珠具,未易鄙弃也。”作者自由创作时,能自得其乐,读者阅读时,也觉愉悦欢喜,文学存在人间,也就大有道理了。
苏东坡天赋的才气,特别丰厚,可以说是冲破任何界限而不知其所止。他写诗永远清新,不像王安石的诗偶尔才达到完美的境界。苏诗无须乎获得那样完美。别的诗人作诗限于诗的辞藻,要选用一般传统的诗的题材,而苏东坡写诗不受限制,即便浴池内按摩筋骨亦可入诗,俚语俗句用于诗中,亦可听来入妙。往往是他在作诗时所能独到而别的诗人之所不能处,才使他的同道叹服。
苏东坡的文章诗词千古流传,他自己却是把修辞作文的秘诀弃之不顾,做到不求而自至。这种感觉也许类似武功练到最高时候的无招胜有招吧,应该是一种极高的境界。自己第一次以新媒体的方式尝试去写一篇人物时,有一个痛苦之处就在于,找了很多素材,总觉得应该以精妙、华丽的辞藻进行包装。不知不觉中堆砌了很多废话,又有些不舍得删减,好象字写得多才有成就感,这应该是写文章易犯的错误之一。
本来是想反思一下读书积累的,莫名奇妙就跑了题,还是读书少,看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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