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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的“人道”

《诗经》的“人道”

作者: 空宵月 | 来源:发表于2020-05-31 22:07 被阅读0次

    汉字,发明距今已有三千多年,历经甲骨文,甲骨文、金文、小篆、汉隶、楷书、行书、草书等形式。是一种形象的表义文字。它的象形性是中国古人独特且富有智慧的创造。即使这是一个巧合,但也折射出古人伊始的抽象思维。例如最简单的“人”字,包括了肢体和腿的形象符号,同时也有着它的抽象寄寓。到今天,对它的解读也数不胜数。“有人说世界上最难写的字是‘人’。的确如此,人的一生高深莫测是一个很难拿捏和揣测的过程。从易经的角度讲,一撇一捺即一阴一阳。一撇一捺之为人,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有道,人生无常。人生是一个等边三角形,善恶美丑因果循环,‘人’字一撇一捺相辅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人。”这一种解读就充分体现了,汉字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超脱它原有的形义,而寄托人的思想观念。汉字,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技术概念,它被人所塑造,同时也塑造着人本身。汉字使用以后,中国古人的种种思想被寄托在其中,渐渐的,它反过来对后代的一辈又一辈的思想观念,人生态度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此,《诗经》中诗的诞生,绝非是偶然。它的“赋”、“比”、“兴”的手法,也是蕴含在汉字中的韵律规律和汉字强大的表义能力所带来的。这种自然、由心的格式和当时古人无拘无束的性格态度不谋而合,形成了“真”。举例来说,我们熟知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关”形容鸠鸟的鸣叫,同时,又是一种美好的寄寓,表达出无限的和谐和美好。“窈”和“窕”更是细腻传神。“‘窈’,幽深;深远。”“‘窕’,通‘挑’。挑逗;引诱。”端庄而不疏远,亲昵而不失礼,极尽女子之美。四句中,一二四句押韵,美观而和谐。在读音和字形上,使人浮想联翩,这就是汉语汉字带来的强大感染力和联想力。有人说古人务虚,模糊就是美。也有“道可道,非常道”的哲学思想,这很大程度上就是古汉字带给古人的精神世界。用心体悟而不是单靠眼睛,眼睛只是为心灵服务的。这样的元素,在《诗经》的世界中屡见不鲜,构成了整个《诗经》文字的精神基础。

    那么,还有什么因素让《诗经》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追求真我,坦诚面对内心的力量呢。我认为跟当时时代有很大的关系。《诗经》所记载的是从西周到春秋这一段时间内,人们所见、所闻、所感。然而,此时正是周王衰微,诸侯争霸的时代。这就导致了人们在思想上的自由和活跃。百家争鸣就是很好的例子。无论是积极入世,克己复礼的儒家思想,清心寡欲,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还是纵横捭阖,天资聪慧的其他学派,都是在这样一个思想相当自由的时代诞生出来的。思想上没有束缚,生产力条件也不允许,中央权力对于地方的影响微乎其微,更别说游走在乡村山林边的个人了。而后世注重的思想统治在这个诸侯暴乱的大环境下,也不被重视,以至无法正常执行。四处游说的孔子推崇的是克己复礼,追求以德治国,然而对于真正政治上的争斗和博弈,在我看来其实并无很大的帮助。“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是孔子代表的儒家学派对于政治的显现要求。而个人方面,儒家对于个人的等级、礼数、道德做出要求,同时,对于个人的思想并没有什么限制。在《侍坐》中,孔子对于前三者为政的“哂之”和对曾皙的“吾与点也”可以看出,其实孔子对于政治,并没有什么脱俗清奇的观点,他一切的要求都是来源于对个人品德的培养,讲究先“修身”再“治国,平天下”。而孔子本身,其实也是自然和社会的混合物,基于前代的思想成果和朴实的思想精神,他也同样的渴望自然,追求本真。现在流传《诗经》是由孔子编定的,因此一定程度上它是被孔子塑造过的,其中包含着孔子的某些思想看法也是无可厚非。《诗经》自有诗无邪一称,想必和孔子也有着某些不为人知关系。但到底,《诗经》中人的活跃在儒家学派收到的阻力几乎可以忽略。而当时主张清静无为的道家,就更没有必要去干涉个人的生活和幸福。而其他的学说,在那个时期成熟的少之又少,对个人生活的影响也不成体系,更是无法起到普遍性的作用了。由此来看,《诗经》的故事起于各个独立的个人,表达一种个人主义的情感诉求,他或许是一名征战边疆士兵,或许是一个追求爱情的少女,又或许是一名等待归人的窗前少妇……种种小人物的独立的情感,被拼凑起来,构成了诗经中显而易见的求真情性格。这种真,蕴含着现世的自由,人与人的和谐关系,人与自然间的美好连结。这被时代纵容,被主流认可,被道德宽慰。更是说明这是一种时代的产物。

    其次,诗经本身也蕴含着某些禅意。所谓“禅”,是一种基于“静”的行为,源于人类本能。“宁静的心,质朴无瑕,回归本真,这便是参透人生,便是禅。” 这就要提到诗经中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了。结合当时时代,父系社会刚刚建立,男尊女卑的观念还未成长到残酷的地步。“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这反应了婚恋上相对平等的,束缚较少的一种男女关系。男人要娶女人,讲究两情相悦。再比如“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这些都表现了一种你追我往的相对平等的民间男女关系。而一部分其他的题材,如反对暴政或者讽刺统治者方面,诗经中词句模糊,情感却深入骨髓。要是放到后面几朝,写诗的人一定不能活的安好。这就说明了在《诗经》时代,人们大多都能够直面自己的内心,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文字中,借助着意象,形象来感慨人生,送递爱慕。这就是顺从人本性的,肆意恣睢的表达。所谓质朴无暇,回归本真也不过如此吧。在面对自然的时候呢,人们从自然中汲取灵感,安置意象。像是“蒹葭”,“采薇”,“木瓜”……人们给予了自然里美丽的植物以或美好或痛苦的感情,自此以后情感加植物的词组孕育而生,这往往比单一的感情色彩更具有诗的意境。这也奠定了中华上下五千年著文作诗的基本格调。有人说中国的文化起点很高,早熟:我倒觉得是基于自然的这一种写作方式让人们更加的认知自我,使人能够更加淋漓尽致的体会情感,面对本性,就是这种力量,使得《诗经》有了超乎寻常,超越国界和人种的感染力。人本就是自然的产物,和自然一体,相伴而行。中国的文化中,人与自然的相关性具有其独特性。自然在被神化的同时被人格化,“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有那样的一种人性和神性存乎于自然之中,中国古人在面对自然,天的时候,都秉承着一种严谨却不拘束的态度。它可以是王,可以是友,可以在痛苦时相与为欢,也可以在困境时祈求祷告。这样多重性的天人思想,在诗经时代就已经萌芽成型,给凡人的世界带来光明和依靠。这就可以解释,诗经中天与人的和谐,人对自然的亲切感情。

    综合上述几点,我认为《诗经》的成文,无论从文学层次,还是从心理逻辑来看,都是基于一种质朴的原始价值,这带给了《诗经》以人的真实,人的性格,人的喜怒哀乐。换言之,《诗经》中,最耀眼的,或许就是蕴藏在其中的人性的力量。这也是区别于西方文学中,对人的一切的不重视和掩藏与抑制的,中国特有的,对人及人本身的,密切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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