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在临死前大脑会把人这一辈子的记忆变成一个巨大的走马灯在脑海里飞速的放映一遍。我生怕到时候我的有些记忆太过生疏以至于走马灯放着放着突然卡壳,所以我总是时不时的复习我的记忆。
关于老房子我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感觉是黑咕隆咚的一片。而自打我能记事起,其实就已经搬家搬到北山上了。说是北山,其实也就是个有点坡度的“小凸起”,一群人聚集在这小山坡上盖起了一栋栋房子而已。虽说现在看来就是个三五步就能走到头的小山丘,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这个山坡可是又高又险。每次回家的时候,走到坡底我就会赖着不走。平路我都走得好好的,就是不愿意上坡。而这时候我奶奶总是会迁就我把我背回家,无数次的纵容我那一点点小任性。而当时之所以会把新家买在北山,其实是因为早年被洪水搞怕了。那时候我们那儿的疏水系统还不完善,又常年下雨,导致年年都发生水灾。为了躲避洪水隐患才想到要搬到一个稍高一点的地方去住。天意使然,很庆幸能搬到北山,让我拥有了一个美好的童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那时的小孩都是自来熟,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跟他们认识的了。只记得最早认识的肯定是小杰了,虽然我可能也就大他一两岁的样子,但他奶奶却要求他叫我“邱前哥哥”,这一句“哥哥”我还是挺受用的,这个称呼一叫就是好几年。和小杰同龄的小伙伴还有小孔和小伟,他们就不会叫我哥哥,其实我们都算是同辈人了,直呼其名倒是正常。最初的小团体就是我们几个每天在一起玩,看谁最先吃完晚饭,然后就去另一个人的家门口一直叫“小杰,出来玩!”催了三五分钟把他拉出来以后再去下一家楼下两个人一起喊“小孔,出来玩!”,以此类推,随着我们的团队越来越大,到后来集齐所有小伙伴都得花上三五十分钟。当然,如果某个小伙伴当天出不来,一般就是他们家的大人会从窗户伸出头来回话“小孔今天作业还没做完,你们先去玩哈。”遇上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悻悻离去。
我家门口有个很大的庭院,庭院还分成高低两层(就是有一个相当于小台阶一样的地方)。门口还有两棵大树,一棵不知道是啥树,另一棵还是不知道是啥树,以及还有一个给自行车和摩托车修的小坡。这些设计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浑然天成的游戏场。我们四个小伙伴就每天晚上就会聚集在我家门口玩各种各样的游戏。这时,偶尔就会出现一个小孩看着我们玩,我们几个见有人盯着也不怕生,就会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玩。一晚上玩下来也就各自都玩熟了,大家相约“明天继续。”慢慢的,我们的小团队越聚越大,从三五人发展到十几个人。人员分布也越来越广,后来基本上算是覆盖了整个北山的地段。当然,人多了也就不可能每天都全员集齐了,每天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有事出不来。不过我反而挺热衷于喊人出来玩的过程,每天都要把所有人的家都跑一遍,乐此不疲。经常在聚集了有五六个人的时候有人就会说:“算了,今天就我们几个玩了,别去叫某某某了”,而我总是坚持要把所有人都喊一遍才甘心。
说到我们这个小团队,年龄可算是参差不齐。比我小的就是小杰他们三个。和我同龄的有马大哈,老潘等,再大一点的有小温和小罗,而最大的还有那会儿就读高中的老方和小鹿,以及读大学的阿福。我除了和小杰玩得最好以外,当时最亲近的竟然是最大的阿福。真的很神奇,就是他一个大学生竟然会喜欢陪我们一群小孩子玩耍,比如你要我现在去陪一群小屁孩玩游戏我肯定是玩不起来。我还记得阿福的妈妈是卖红菇的,倒是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爸爸。当时我老喜欢往他家里跑,还在他们家吃过一次饭。那天就和阿福妈妈聊天,她问“你家的鸽子怎么卖哦?”(那时我家有顶楼有养了几十只肉鸽来卖钱)。其实我那时哪有什么钱的概念,想了一下随口就说“九,十块钱”。她还笑着说“要那么贵呀,那我拿红菇跟你换好么咧?”我一口答应下来,还回家跟我妈说起这事。被我妈笑话了好一阵子,当时我还没明白她们为什么听到我说九,十块的时候都要笑。后来我才知道九块到十块并不能像八九块这样连在一起用。后来的某一天里,当我再去找阿福的时候,他妈妈跟我说阿福去读大学了,而这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阿福。
再说说小罗和老方,他们两家都是卖水果的。每天就是推个板车装满水果,摆在我家对面的马路旁,这两家其实算是死对头了,毕竟同行是冤家嘛。不过,他们大人们的仇恨倒并不影响小孩们在一起玩游戏,至少当时的我是没看出他们两个在一起玩的时候有啥膈应的地方。直到某一天,我妈悄悄的跟我说“你少跟那个卖水果的小孩玩,他家的水果都是偷来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偷东西真的是无恶不赦的大罪。即便只是他父母偷的东西其实和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我都认为他好脏。以前还觉得老方和蔼可亲,从那天后真是越看他狰狞,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这里插一个设定,不是我自夸,这几个大朋友会和我们一群小屁孩玩其实好像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记得老方就是特别喜欢捏我的脸,而我听了我妈说的那件事以后,我就开始下意识的疏远老方了。虽说没有很明显的表态说不和他玩了,但小孩子是很不会藏心思的。就比如那之后,每次他再要捏我脸的时候,我都会刻意躲开。久而久之老方好像发现了什么,也就没再跟我们一起玩了,开始安心的帮他妈守着水果摊远远的看着我们玩闹。又过了好久,有一次小罗来我家玩的时候把我家的一罐硬币给偷了。被我奶奶发现后在当天有来我家玩的小伙伴里一家一家去问,一下就查出是小罗偷的了。我妈知道后就骂我说“我不是叫你不要和买水果的这人玩的吗?他家都很会偷东西,下次不要叫他来我们家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妈当时说的竟然是小罗啊,我之前完全是误会老方了。再看老方的时候,他还是以前那样和蔼可亲,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最开始的友谊了。那以后我每次看老方都会觉得很内疚,很想跟他说声对不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表面上看我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每次见我看他也都会照例投来一个微笑,只是再也没有过来我家跟我们一起玩游戏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善一切善,心恶一切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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