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妖精在此修炼
大伯一脸怒气。
“你还在这吭哧吭哧地给她还饥荒(欠债的钱),你知不知道刘二麻子到处传他俩那点破事!你这脸都让这败家娘们丢尽了!”
“你知不知道大伙儿都叫你啥呀?你个傻良子……”
“叫啥?”
“叫……叫你‘憨王八’……唉!……”大伯一甩袖子,无奈地走了。
我爸愣在原地,头上的青筋又一次暴起,到院中抄起一把铁锹就往外冲。
远处,刘二麻子正跟一帮村民闲嗒嗒。
“我刘二没啥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敢做敢当!”
这话他说得倒是不假,他对他自己做的缺德事都毫不避讳的承认,以至于给警察都留下了好口碑,不用审,他都略带自豪地一五一十地交代。后来,凡他不认的案子,警察绝不再查他,警察还会坚定地说一句:“刘二麻子从不撒谎,咱走吧,别瞎耽误功夫了。”
“去年夏天,老子跟那婊子打麻将,她用大白腿蹭我,咱刘二是个爷们,咋滴也不能让良子当王八不是!”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二哥仁义……”人群里先是一阵刺耳的哄笑,接着又恭维刘二。
“可那婊子不死心,又拽我去苞米地,让我给她挠痒痒……”
人群里哄笑的声音更大了,也更加刺耳。
“二哥,后来咋地了?”
“你小子彪啊?那肯定是二哥把她给办了!……哈哈哈哈”
刘二麻子不知可否,只是得意地昂着头,像是此刻他就是征服世界的希特勒。
我爸又愣在原地,他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再听了,更不敢让那群人看见他,他失魂落魄地逃回了家,盯着家里的相框发呆。
她从外面回来了,她红唇妖冶,红毛衣扭动,嘴里一边哼着二人转一边磕着瓜子。
我爸没回头看她,还是盯着相框,只是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嵌进手心,快嵌出血来,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
“……送到那大门东,情郎哥你……”
“啪……”她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住了唱,吃痛地转身大叫起来,
“陈友良……你干啥?你疯了?”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我今天打死你!”我爸像疯了一样扑过去,一拳接一拳捶在她身上。这是我爸第一次打她,我更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
“我……跟……你说了……是他威胁我……”
她越说,我爸打得越狠。
弟弟哭着扑到她身上,“爸,别打我妈,求你了,别打我妈……”。我不愿承认,当时扑过去护住她的,还有我。
看着我和弟弟嚎哭,我爸停了手。
“啊,老天爷呀!……老天爷呀!……”他仰头狂吼,用尽全力抱紧我和弟弟,五尺高的汉子,眼泪竟像泄洪的堤。
秋风已将大部分树叶扫落,只残存几片固执的,在风中挣扎,树边就是那条河,河边,站着我爸。
两岸虫已无踪,草已死寂,只能听见风声,呼呼地肆意。
我爸再一次被刘二麻子救上岸了。
大伯把我爸背回了他家,他趴在大伯背上吐了好几口水,才算缓过气来。刘二麻子拿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等还完老子钱,你他妈爱咋死就咋死,你要敢赖账,老子就把你这俩孩子卖了抵债!你他妈看着办!”
大伯娘找了大伯的衣裳,拿了厚被,把我爸捂个严严实实。
“你糊涂啊,老二,你死了,这俩孩子咋整,扔给那败家娘们,你放心?”
“你听大嫂的,啥都别往心里去,把俩孩子好好地养大,你的福分在后头呢!”
对,我爸的福分在后头,我不再哭了,默默地记下了大伯娘的话。
从被砸了玻璃那晚,我就不跟她说话了,她也不搭理我。
这件事之后,我:更加坚定了此生都不跟她说话的念头。
这件事后,她:突然消停了,安安份份守着这个家。
不再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再整天整天粘在麻将桌上,在家洗衣做饭缝缝补补,也像村里其他妇女一样弄得灰头土脸。偶尔,还会跟我爸去地里干活,要知道,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据奶奶说,她自打进门,我爸就没让她去过地里。
那天做晚饭,她切菜切到了手,用布胡乱一缠,又接着炒菜。我放下笔,默默地给她填火,她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谁也没有开口,吃饭的时候,她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
特别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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