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79岁作家琼瑶突然公开一封写给儿子和儿媳的信,透露她近来看到一篇名为《预约我的美好告别》的文章,有感而发想到自己的身后事。
《预约我的美好告别》一文中提及,“人生,终有一死,但我们一辈子在逃避这个结局。在科技发达下,越来越多人在医疗现场被延命加工,一息尚存,却毫无尊严。” 年初,亚洲第一部善终法案《病人自主权利法》立法通过,并于2019年1月6日开始实施。以后病人可以自己决定如何死亡,不用再让医生和家属决定。
琼瑶表示万一到了该离开之际,希望不会因为后辈的不舍,而让自己的躯壳被勉强留住而受折磨,也借此叮咛儿子儿媳别被生死的迷思给困惑住。
从古至今,中国人执着于生死,执着于自己的生死,甚至更执着于他人的生死。长生不老向来被津津乐道,死亡散发着寂灭的未知恐惧,然后浸淫此道的秦始皇也依旧逃不过一死,人会走,茶会凉,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
面对死亡,很多时候,当事人往往是比周边的人更加冷静的。人们总说,被留下的,才承受着莫大的苦楚,于是不舍也好私心也罢,亦或是从古至今沿袭的传统,在问及家属时,我们总会义无反顾地回答不惜一切延续生命。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使用年限,人也不例外,就像机器一般,年龄大了,人的零件自然走不动了。无论是电视剧,还是故事,我们经常看到通过注射营养剂勉强为生的,抢救回来每天承受着比死亡更加病痛的,靠着呼吸器一息尚存的……我们无法评判家属的行为,因为很多时候,活着毕竟有无限的可能。
从客观来讲,如果有不承受痛苦延续生命的可能,哪怕多活一天也要不遗余力;如果只是被现代医疗拖延着,苟延残喘地活着,那么是否能够尊重病人的决定抑或做出更冷静的决定?
中国一直来,都有喜丧的说法,民间认为死者生前积德行善,广做功德,临终则不受病痛的折磨,甚至“无疾而终”,自然老死,就是喜丧。而如今,一个人活到自然的生理机能衰退,与其承受病痛无穷无尽的折磨,笑着离去,是否,也是一种喜丧?
说起琼瑶先生,有思想的人似乎对于生死总有一种独特的解读,无独有偶,想起了杨绛先生的《将饮茶》。茶是孟婆茶,《将饮茶》是老之将至,微妙的生命体验,人老了一切都只剩温暖的回忆,孟婆茶喝了据说就能抹去前生的记忆,更洒脱地面对来生。
人这一生总要喝过一些茶,结婚茶、子孙茶,饮茶是好的,而孟婆茶是生命尽头时,留给世界最后的背影,生命的终结,也预示着所有故事的完结。南柯一梦,孟婆茶奉上,将饮而未饮,与其执念弥留,不如先“及早清理”去西方路上不能夹带的“私货”,身外之物自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身内”的又该如何呢,喜怒哀乐,总还有些不能用“曾经”一笔带过,总还是有些久久挥之不去。
人会走,茶会凉,愿在茶热之时,亲手捧于亲人喝。也不临茶将凉,捧于胸口,拖延着凉下,茶却终究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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