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科学未来人
大人物的死亡有时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当年哈尔滨鼠疫,伍连德博士只有30岁,他先到哈尔滨;随后到达的是法国的医师梅聂,43岁,其地位比伍连德博士要高很多。
梅聂医师以前是军医,当时还担任北洋医学堂的首席教授。就在两年前,梅聂医师在天津附近的煤矿城市唐山参加了腺鼠疫流行的防治,这让他感觉很好。在他到哈尔滨之前,途经奉天时,他就请求东三省总督锡良任命他统管防疫事务,取代伍连德博士。然而,总督拒绝了他,并建议他先去考察一下情况,然后再提出自己的建议。
梅聂医师于1911年1月2号到达哈尔滨。在下榻的格兰德旅馆,他跟来访的伍连德博士大吵一架。伍连德博士称这次爆发的是单纯的肺鼠疫,所以应该集中精力严格隔离鼠疫患者,制定适当限制接触者的规划,特别是医务人员要带上有软棉和纱布制成的口罩。梅聂医师拒绝戴口罩。
伍连德博士随后给北京发电报,提出辞呈,他认为无法与如此固执己见的人共事。过了一天一夜,北京的官方电报宣布撤销对梅聂医师的派出指令,并责成伍连德博士继续勉力工作。1月5号,梅聂医师知道了自己的任命被撤销,他选择立即去一家鼠疫医院,拜访哈夫金医师,并要求安排检查几位病人。
他在进入病房时穿上了白工作服,戴上了白帽子和一双橡胶手套,但是没有戴口罩。在病房里,他和哈夫金医师一起,接连检查了4个病人。他面对病人前胸和后背叩诊和听诊。进一步问诊之后,他离开医院回到旅馆,此后三天又走访了几位欧洲朋友和熟人,并前往几家大商场购物。1月8号,他开始发病。
哈夫金医师连忙安排他在俄国医院住下,在24小时里连续两次注射200毫升和180毫升的抗鼠疫血清,但收效不大。不断涌出的痰中出现更多的血块,用美兰简单染色后,在显微镜下可见血中出现的大量细胞两端着色的杆菌。病人身体迅速衰竭,不久意识丧失。1月11日,梅聂医师不幸死亡。
他是大人物,感染鼠疫并迅速死亡的消息,通过电报,由哈尔滨的各国领事通报了本国政府。当地的俄文和中文报纸都详细报道了这位著名病人的患病史末。于是,恐慌遍及各处。
这起悲剧造成了一系列意外结果,比如戴棉纱口罩这个简单易行的措施得到落实。哈夫金的医师和助手,整天都带着这种棉口罩。在哈尔滨大街上,几乎人人都戴上了这样或那样的口罩。防疫组织完善之后,几千个标准口罩发放到总医官和夜间执勤的士兵手里。还有,药棉、手术纱布、石炭酸、生硫磺等其他一些医用物资品的价格大涨。经销商绝大多数都是日本人,他们趁机大发横财。
书中写道,“在这场防控鼠疫的战役中,梅聂医师的过早逝世帮助了伍连德博士及其医务团队,此后地方官员开始与他们密切合作。特别是于道台将他宽敞的道台衙门众多院落中的一座慷慨让出,用作高级医师的住所。极有权势的吉林巡抚陈昭常带领一大队随员,包括即将就任的新道台黄宝森、医务局主任钟穆生医师,前来哈尔滨视察。会见时,巡抚大人说这些医师不远千里,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从南方前来扑灭北方的瘟疫,他命令属下官吏和地方乡绅务必按医务人员的指示行事。众人如临大敌。
伍连德博士划分区域、隔离鼠疫患者、环境和人员消毒、限制人员流动,各分局居民带上白红黄蓝的臂章,不能自由跨区流动等等措施,都得到了极大的贯彻。这些措施执行的第1个月,鼠疫死者总数达3413人,最严峻的一天死亡183人,恰好30天之后,即1911年3月1日,下降为0。“此确为科学组织之胜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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