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又大了

2023年1月30日  星期一  晴  0-16°C

昨天，弟弟开车送侄子来上学了。

侄子是寒假前回家的，当时他决定放弃学业，决绝的走了。后来学校根据学生所报专业新分了班，我便没有进侄子新班级的微信群，也没有再关注学校的各种动态。

前天晚上，弟弟突然发消息说，侄子告诉他，学校通知开学了，初八下午五点前得到校。那时，网上已经买不到第二天的高铁票了，弟弟决定开车从西安过来送异地求学的儿子。弟媳这次也一块儿陪着来了。

弟弟原本想走省道，可以省下高速过路费的钱。但刚出发，侄子又说，老师通知让男生下午四点前报到。弟弟只好又上了高速，一路没停杀了过来。

弟弟昨天赶到时，已经是下午二点了，我正要上班，匆忙先陪他们去吃饭。我给侄子买的卡其色牛仔休闲外套，他嫌不够潮不穿，现在穿在弟弟的身上，也算是没有浪费买衣服的钱。

侄子下车后喊了声姑姑，发现爸妈还没下，回身又钻进了车里。

上一次侄子来领书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他，他当天到，当天要返回，时间很紧。那天，妞爸从高铁站接到侄子，发给我一张侄子的照片。寒冬腊月，侄子穿着里长外短的薄衣服，冻得像猴子一样。妞爸问他为什么不穿羽绒服，侄子说他不冷。

侄子的黑色薄夹克外套上写着四个白色大字：敬畏上帝。

孩子终于有目标、有信仰啦！妞爸发给我一句话。我和妞爸对侄子的潮着装实在欣赏不了。

侄子这次倒穿了棉衣，短棉衣里面是一件加绒的黑色长卫衣，卫衣里面是一件更长的短袖，从里到外一层比一层短，短袖的下衣边露在外面，上面全是心型的窟窿。

“衣服领子这么低，脖子露这么大，里面不进风吗？冷不冷？！”我抓着侄子里面的卫衣领子往上提。

“就这还是我强逼他穿上的，他不想穿卫衣。”弟媳说。

“你们给孩子买的这叫啥衣服，破的全是窟窿眼，就不能好好给孩子买件囫囵衣服吗？”我扯着侄子露在最下面的衣服边说。

弟媳看着衣服不说话，弟弟看了却说：姐，人家卖的衣服就是这样的，可不是破的。

我的傻弟弟，难道姐姐我不知道卖的衣服就是这样吗？我只是想让他和儿子说，学生要有个学生的样子，上学了，别穿这样的奇装异服。

“孩子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这伤是咋回事？”我摸着侄子冰凉的脸问。一个多月不见，侄子的脸越发瘦长，脸色发青，好像很多天没睡觉似的，双眼下面和腮帮子上还带着伤。

“他打篮球摔的，脸发青是摔青了。”弟弟说。弟媳却一直没说话。

去吃饭的路上，侄子一直躲着我走，低着头藏在她妈妈的后面。一米五高的妈妈，怎么可能挡住一米八三的他。我看着他那张原本该朝气蓬勃的脸所呈现的青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师为什么通知男生提前一个小时到校？”我有些奇怪。

“因为他们班男生少。”弟媳说。

“哦，那可能是让男生提前去教室打扫卫生。挺好的，男子汉就是得负起责任来，多干点活。”我猜想。

“......可能吧。”弟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们班到底多少男生？”我问。

“九个。”走在前面的弟弟回过头来回答。

“啊？！......班主任该多崩溃呀！”我彻底无语。一个班五十多人，九个男生，剩下的全是女生，难怪侄子又要求来上学。

“学费交了吗？”我问。

“交过了，从银行汇的款。”弟弟说。

“哦。”七千块的学费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已经交过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侄子端饭去了，我问弟弟和弟媳：“孩子的头发太长了，学校不让留长发，怎么来之前也没有理理？”

“......正月不让理发。”弟弟看着我没说话，弟媳迟疑了一下说。

“哦，我忘了，正月理发死舅，春节前为啥不理呢？”

弟弟和弟媳都没有说话。或许，有些我不知道的事，他们难以启齿。

“你们和孩子谈过了吗？”

“谈过了！”弟弟说。

“怎么谈的？”

“我告诉他，可不敢再捣乱了。”侄子回家后，一直没到他妈妈那里去，弟媳和他没有沟通。

“就这？......他咋说？”

“他说，他想来上学。”弟媳说。

是呀，班里几乎全是女生，侄子肯定愿意回来上学。侄子接着上学了，弟弟和弟媳肯定省心了。但至于侄子能坚持多久，我想，他们心里肯定都没底，反正钱花到了，心里安慰也就有了。

侄子回家后，在弟弟面前表现的很爱学习，弟弟为了让他赶上课程，又花了一万多块给他报了辅导班。弟弟愿意相信儿子的用功和上进心。这无可厚非，做父母的，都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女是人中龙凤，以后定会有大好前途。

“到学校后，要听班主任的话，争取成为班主任的得力助手。女同学多，要把握好距离。要吃好、睡好，首先保证身体健康。至于学习，尽力而为，最低要求，不准抄作业......”感觉有很多话要与侄子说，但我该上班走了。

弟弟和弟媳把侄子送到学校就返回了，昨天，是他们春节假期最后一天，今天一早就正式开工了。

一天往返来去匆匆无畏辛苦，只为儿子有未来。希望侄子这次能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好好待在学校，做一个不再被叫家长的本份学生。

“妈妈，我弟咋那么埋汰呢！看他的脸色，就像嗑药的人一样，我弟咋成这样了？”晚上回到家，女儿问我。

我突然想起来，侄子的手机还带在身上，他的书包里或许放着难以戒掉的香烟......这些可都是学校明令禁止的违禁品......想起没有交代到的种种，我的头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