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往日不一样,小河告诉自己,要摆出自己应有的态度。
所以当后桌那个热情的女同学照例拿出一贯嬉笑语调和他搭话的时候,他真的就以懒得搭理你的死人脸努努嘴,一猛子回身,做贼似的。
其实吧,当下的他并没有因为换副面孔而心安理得,满心遗憾倒是真的。今后不可以再和她插科打诨了,也没有机会到她家借书,大概也看不到她笑脸盈盈的样子了。小河对她的印象是漂亮,热情,直率,是一个让人万分舍不得抛下的同班朋友。
但还是要站队。因为班上有很多同学,主要是女同学不喜欢她,而带头的一个是小河一起写作业的同学。他俩就在一个街区,平日出门老是能碰上,该同学很喜欢邀请他一起写作业,就坐在同学家楼下的石桌子旁,聊班级小事的时候把暑假作业给写了,一来二去也交上朋友。
这人不是缩在角落的老实孩子,准确地说,她是一个很有号召力的班长,换言之,蛮有势力的。该班长小眼睛,黑面皮,牙齿又白又齐,平日咧嘴大笑跟巩汉林有点神似,但怎么说呢,小河觉得尴尬又无可奈何,因为她讲的笑话自己要是不捧场,好像不给面子,毕竟他们是接触频繁的好朋友。那话说到这份上,这个小大姐便开始自觉干涉他的交友自由了。
“你不觉得她很骚吗?”有一回放学大扫除,小河拿个扫把磨洋工,她正在擦桌子,突然就走到跟前拍他肩膀,鬼鬼祟祟耳语。
班长恢复其伟岸身姿的时候,已经白眼翻上天,鼻头抬老高了。她说班上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她爱卖弄身姿,还朝她翻白眼,在男生面前笑得跟个鸡似的。她还跟小河补充了男生对她的评价。有个叫王敢的男生说去她家的时候见过了她的内裤,很恶心。这个信息对小河的冲击不小,王敢,内裤,听起来可以让人吐出隔夜饭。王敢是个外貌丑陋,举止下流且满口喷粪的男生。
这桩消息难辨真伪,但作为一个心智缓慢发育中的小学生,小河首先去想的就不是它的真伪,他就是对那两个关键词本能地恶心。何况,当漂亮女同学和内裤这个总觉得难以启齿的东西强行关联时,有些人的感知就变了。他现在觉得,这个女同学有种隐隐若现的流氓气息,他仿佛看见了那条内裤和他假想的污秽,这样的话,似乎真的没有办法正常看待她了,上回的遗憾也该一扫而空了吧?空穴来风让小河膈应,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加入孤立大军。
小河不爱惹事,平日也不爱在小团体里晃悠,每每看到班长高昂的头颅从身旁缓缓推过,他就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挪挪自己的头颅,试图不经意地向后瞟。这看得到个屁。但班长要说话呀,她那嗓子就是个高音喇叭,向教室的我们播报:”这里好臭啊!”
她隔三差五就这样哗众取宠。
不过人气在,有那么点一呼百应的架势了。到这种时候,小河很矛盾。一方面,躲进多数派的庇护他很安心,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种感觉是难过吗?他还是个小学生,不能准确辨别情绪的成分,只能靠肢体语言自行缓解这所谓的异样情绪。
暴力升级后他跑去了厕所。
打铃上课他又急忙忙冲回座位,似乎觉得,十分钟前的瞬时情绪好像就那样消解掉,他的内心又重新充盈起来,而课上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刚刚漏掉了班长的播报后续。她说完那句话,马上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太脏了。”这句的气势弱了一截,大概在试探性地耀武扬威。小河不敢扭头看,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中间有几分钟是空白的。小河以为没事了,哪知刚转移注意力就听到了金属坠地的尖锐声音。
“不好意思啊!”那下课铃一样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事。”她的声音还是不卑不亢,小河却受不了了。
这样的插曲时常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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