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把梦想寄托给不切实际的星座，是幻想，是无能。”
“是吗？不过我很羡慕她。”
“叶舞姐姐，你怎么了？她这种行为分明没有脱离人的本性，有什么好羡慕的。”
“比起日复一日的重复，偶尔幻想可以缓解无聊吧。”
“嗯……可我们有自己的法则，不适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走吧，姐姐，我们的轮值时间结束了。”
“有吗？人间的立冬还差二十天呢！”
“不是还要去其他地方，我们总不能只围着她一个人转吧。”
“说的对，那她怎么办？”
“让她自己安静会吧。”
“嗯。”
这段对话是雨凉和叶舞站在残风边上说的。他们看得出来，残风最近几日状态不对。但他们没理由劝解她，这是她必然会经历的阶段。
说话间他们离开了这里。
至于残风，她坐在天桥（这里是人间的，被隋意在校外发现的那座，不是风界里的）倾斜的石头台阶上，生着闷气。她偷看过隋意的日记，得知隋意遇见过王拣，还出了丑，不禁“痛彻心扉，后悔不已”。一来没有督促隋意表现完美，二来错过遇见王拣的机会。
若是换成她，绝对会好好表现，不出任何错误。
想到自己来人间已有数月，关于和王拣拉近关系的事情，却丝毫没有进展，可想而知她得有多懊恼，多孤独。若非有流连人间的风界仙子相陪，她大约也会厌倦或害怕吧。
十月转瞬即逝，立冬一过，连柳树叶都变得干枯，随风飘落。一眼望去，校园里一排排树光秃秃的。残风在隋意教室外转来转去。她还没见过冬天里的仙子，不知会有谁来，她想继续问问星耀在哪，并盼着冬日早些过去。
隋意倒是悠闲，她作为走读生可以回家，别人都是抓紧时间做题，她则把大把时间拿来看有朋的新剧《情定爱琴海》。这部剧的主题曲是有朋唱的，歌词很美。最近月考刚刚结束，成绩还算过得去，所以就算是课上，她也要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抄写歌词，并不太专心学习。
奈何她的字实在难看，不免影响心情。她又想起几日前，和慕椿儿一起趁着晚课休息时间，在教室东边围墙上，挖出一个洞，就想着等放学后去买根蜡烛和一盒火柴。
因上课走神，她被历史老师提问了。背诵上次课学过的内容，这怎么可能记住？她结结巴巴说了两句，就被老师“请出”教室。
她站在冷风里，被风刮得脸痛。她想起初中时因和徐小艺争执被罚站。那会她担心被王拣看到，这会她又担心被余波发现。她拿着历史书，反复念了几遍，凭着快速记忆的本事，她记了下来，想喊声“报告”去和老师说。
但她被残风拦住了。
“喂，你这会进去？老师刚进入状态，你进去我敢保证你会被骂的。”
隋意虽然还是会被突然闪现出来的残风吓到，不过很快就能恢复平静，她似乎已经习惯，可以自然地与之聊天。
“可是站在这里很丢脸，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怎么办，再说全班那么多人，就我一个女生被赶出来……”
“亏你还知道。你早干嘛去了。要我说，你当初若是好好学习，考去王拣的高中，哪还需要我这么费劲。”
隋意歪头，似在思索，随即问道：“你倒是有本事，怎么不去找？”
残风哑然，旋即化作一缕风，缠住隋意的脖子，附在耳边低语：“我真想钻进你的脑子，看看你在想什么？”
隋意撇嘴，心想：你不就是我，还不知我怎么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她突然感到周围的一切似乎被看不清的一层灰雾包裹，她如一枚徐徐上升的气球被松了一点捆绑的皮筋儿，正慢慢放出氢气，摇摇晃晃。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种突然忘记自己是谁的想法，她早些时候曾经出现过。这让她非常不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她缓步往台阶下面走去，脚步变得轻飘。无论残风怎么呼唤，从轻声到狂喊，她都听不见。
“叮铃铃——叮铃铃——”破锣一般的铃声刺耳，将走神的隋意拉回现实，她站在干散的土地上，盯着周围的一切。灰蒙的雾消失了。
她逆着人群往班级里走，坐在座位上不言语。半晌才想起寻找课上摘录的本子，可是桌格、书包、桌面，附近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她黑着脸，将目光转移到旁边高尚升的身上。他是孟青青的表哥，与她们的座位隔了一个过道。他平时很爱看隋意写的东西。
“嘿嘿，在我这里。”高尚升感觉到一束不友善的目光投向他，抬头看清是隋意，立刻拿起本子还给她，不忘说了一句：“今天这首诗歌写得不错，词句很美。”
隋意的脸更黑了，冷冷回道：“当然美，这是电视剧歌词，你是我的一滴泪。”
“啊，难怪呢。我平时回不了家，没机会看，那是什么电视剧？”
“下次再告诉你吧。我没心情。”
“是因为被老师赶出教室了？”邱野不知何时走过来，笑着问。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隋意轻声说了出来，但很显然被邱野忽略了。
邱野的目光转向教室门外，那门前正有一股转圈的风卷起一些碎掉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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