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桃花,自然而然地会想起这首崔护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是春天的象征,是爱和温馨的象征,是美好美满的象征。在历代人们的记忆里,桃花盛开都是一件令人欢欣的美好事情,而首先以桃花喻人的却是《诗经·周南》中的一篇——《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一首民间婚礼歌,祝贺年轻姑娘出嫁。据《周礼》云:“仲春,令会男女。”朱熹《诗集传》云:“然则桃之有华(花),正婚姻之时也。”可见周代一般在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时候姑娘出嫁,故诗人以桃花起兴,为新娘唱了这样一首赞歌。
想象一下,三千年前,在那桃花盛开的时候,灼灼花丛中,隐约可看到一个即将出嫁的少女,两颊飞红,面带娇羞,却又忍不住兴奋的顾盼,在花枝的衬托下,人若桃花,两相辉映,光彩照人。
《孟子·滕文公》中说:“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古时把丈夫家看做女子的归宿,故称“归”。之子与归,是说这个美丽的新娘就要出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短短的四字句,传达出一种喜气洋洋的婚礼气氛。细细吟咏,音韵优美,嫩嫩的桃枝,鲜艳的桃花,美丽的姑娘今朝出嫁,夫妻和睦组成一家,这是多么幸福美好啊!而这个姑娘不仅有艳若桃花的外貌,最重要的是人们期望她能有的“宜室”、“宜家”的内在美。
在古人的思想观念中,娶亲是大事,因为它关系到家庭未来的前途,所以对新人最主要的希望就是“宜其室家”。外表之美只不过是“目观”之美,是“尽美矣,未尽善也”,只有具备了“宜其室家”的品德,才能算得上是合格的新娘,是尽善又尽美。
于是人们将目光投向婚后的生活,诗里唱到“宜其室家”、“ 宜其家人”,宜是和顺美满,室谓夫妻所居,家为一门之内。如果说对新娘容比桃花的赞美是毫不掩饰的话,那么这里对新娘的“善”,则是含蓄地期盼,试想,新人过门后,让一大家人都和睦幸福,靠的是新娘善良的心,这样日子才能和顺美满,其乐融融。
桃花在早春开放,芳华鲜美,是春天来到的象征;桃花娇嫩可爱,美艳动人,恰是美女的象征,比“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诗更别有意韵的当属一代女诗人柳如是的《西湖八绝句》。这位因读辛弃疾《贺新郎》中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的才女诗人写道:
垂杨小院秀帘东,莺阁残枝未相逢。
大抵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好一句“桃花得气美人中”!在寒食节里,诗人走在西泠路上,灼灼桃花,艳丽无比;一时间真不知是桃花映衬着美人,还是美人装扮了桃花。别人都用桃花喻美人,而柳如是却说桃花是因我才美丽,真是一个自信的奇女子!
说起桃花意象,最典型的是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中的林黛玉。黛玉人美如桃花,诗艳如桃花,却也命运飘零如桃花,这点与柳如是极为相似。而将桃花的人文理念推到极致的应是陶渊明,他在《桃花源诗并记》以闲散之态,表凌云之志,缔造了一个人与人、人与自然和美相处“怡然有余乐”的理想社会形态,千百年来让人心向往之。
人间四月天,又见桃花开,此时一定会想到林徽因的《一首桃花》:
桃花,那一树的嫣红,像是春说的一句话:朵朵凝露的娇艳,是一些玲珑的字眼,一瓣瓣的光致,又是些柔的匀的吐息;含着笑,在有意无意间生姿的顾盼。看,——那一颤动在微风里她又留下,谈谈的,在三月的薄唇边,一瞥,一瞥多情的痕迹!
春之桃花,艳及群芳,既多情又风情万千——这种美让人怦然心动,让人忍不住去读去品;我愿寄语有情人有缘且珍惜,得一尽美尽善之人,宜家宜室,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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