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 原创非首发 曾发表于传统媒体 文责自负
我能记起最早收到的红包,是1987年姨妈结婚时的押车红包。时年四岁的我和舅舅同乘一车护送她去姨夫家,作为娘家人,我得到了包着4张“大团结”的红包奖励。那时我并不懂红包为何物,请母亲代为保管。多年后才晓得在那个年代的故乡,四张“大团结”购买力有多惊人,由此可见姨夫家对这门亲事非常重视。
打那以后,每到过年我都会收到来自长辈们的红包,里面通常有十元到四十元不等的压岁钱。虽然对钱的概念依然懵懂,但隐约觉得这些长方形的纸似乎有着非同小可的“钞”能力,不然父母为何总是用各种理由“替我保管”这些压岁钱后就不见了呢?
1992年春节,父母在外地没能赶回,我在姥姥家过年。初一一大早,爷爷骑着自行车冒着大雪从城东到城西过来看我,我给爷爷磕头拜年,他塞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是四十元崭新的人民币。爷爷嘱咐我在姥家过年一定要乖,吃了碗饺子便起身告辞。望着爷爷顶着风雪离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红包沉甸甸的。
对每个孩子来说,过年时得到长辈给的红包是非常快乐的事,可在我的童年里,有一种红包是个不可触碰禁忌。那时在故乡过年,每到大年初四一定要去姨奶家吃年饭。每次去之前,父母会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拿姨奶给的红包!那时,因为一次意外,她家经济一度陷入窘境,父母如此这般提醒我,是不愿意给姨奶家增添多余的负担。有一年大年初四,姨奶照例非要发个红包给我,我再三推脱未果,只好接过来交给父亲。饭后出门时,父亲突然将这个包着二十元的红包放在鞋柜上,拽着我和妈妈拔腿就跑,任凭姨奶在后面大声召唤也没回头。父母能体谅别人的不易,这样的善良让我深深感动。
我收到的第一个港币红包是2006年在香港过年时叔叔给我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1000元和500元面值的港币,兴奋了好久。我用这笔压岁钱在香港开了自己第一个个人账户。如今,内地居民在港开户门槛增高,存款金额和管理费的压力曾一度让我头大。但除了工作需要,当年的那份欣喜才是我在港继续这个账户的原动力。
2008年春节是我扎根深圳后在深过的第一个年。大年初八公司开工,老板和各部门经理开始给员工们派红包,半天时间我就得到了二十多个红包,我兴奋极了,按老家当时的红包金额最低标准200元/个计算,最少也是5000多元的收入!我拼命按捺住狂喜的心情,钻进洗手间最靠近里面的蹲位锁好门,掏出红包开始数钱。老板给的红包装着100港币,销售部经理红包50元人民币。我心里一紧,继续打开后面的红包时,我傻眼了:10元面值的小票最多,甚至还有5元的!所有红包加在一起不到四百元,和我预期的至少5000元相差甚远。我悻悻地装好红包回到座位上,兴致不再像刚拿到红包时那般高涨。
后来我才知道,在广东,这种红包叫开工利是,图的是好彩头,大吉大利的寓意,而不是我们北方动辄几百上千的红包金额。而且通常是上级给下级、已婚人给未婚人利是。所谓入乡随俗,我欣然接受了这个粤式年俗,也成为我的红包故事中可圈可点的章节。
时光荏苒,我从接受红包领取压岁钱的孩子变成了发红包给孩子们的叔叔;回归家族企业后身处管理层,我要给下属同事们发放开工利是、奖励红包;亲朋好友办喜事,红包更是司空见惯的礼节。当微信红包、支付宝红包等慢慢成为红包的主旋律,发放红包的形式更加不拘一格,无需见面便可将心意转达。
然而我依然保持着现金红包的习惯,春节前取出崭新的钞票,用红包做载体,给我在乎的人们送去我最真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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