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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入尘烟》这部电影能够票房逆袭,赢得一致的口碑应该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
看过电影的人都在说,通篇没有说一个苦,却演绎了苦的天际,没提一个爱,却爱到了骨髓里。
我却说,马有铁和曹贵英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卑微的生活,像极了爱情。
马有铁和曹贵英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在我看来未必。至少在两个人相识伊始不是。
马有铁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光棍,老实木讷其貌不扬,守着一头瘦驴跟着哥嫂生活,被哥嫂当做免费的长工;曹贵英父母双亡,被哥嫂撵到窝棚里睡觉,她不光腿有先天残疾,脊柱侧弯,还不能生育,更是有一紧张就会尿失禁的隐疾。
他们俩之所以步入婚姻的原因绝对不是源于爱情,而是被双方家庭的嫌弃,马有铁的侄子即将结婚,三哥为了给儿子腾地方急着把这个老光棍扫地出门,才托媒人说媒,花了200块钱为马有铁说了一个媳妇,他们两个的结合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愿,而是典型的被包办的婚姻。
马有铁和曹贵英两个人结婚的时候没有摆酒席,也没有举办婚礼,两个人的婚房是借的在东莞打工的邻居家废弃的房子,房子的土墙上一张红纸剪的双喜就是他们俩的仪式。照过一张结婚证的合影,透过两个人别扭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两个完全的陌生人硬硬被命运撮合到了一起,他们只是顺从,而没有对彼此的接纳。
从结婚证上的日期到片尾字幕对马有铁的交代来看,马有铁和曹贵英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还不足一年。
他们俩在一年之中最冷的时间相遇,他们的生活里没有一丝丝的温暖。两个苦命的人结婚了以后没有自己的蜗居,只能借住在别人空置的老房子里。电影中的老房子屋檐下的那对燕子其实就是马有铁夫妇自己,老房子拆了,他们和燕子一样流离失所。
有人说两个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演绎了刻到骨髓里的深沉的爱情。
马有铁为侄子进城拉家具晚上很晚才回来,曹贵英却等了一个晚上,怀里的水都换了好几次,就是为了能让马有铁第一时间能喝上热水,在马有铁被抽血的时候,她求护士不要再抽了,让人抽自己的血。马有铁为曹贵英喂烤鱼,夏天在房顶睡觉把妻子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为了曹贵英披上大衣遮挡她尿失禁之后的窘迫,这些细节被很多人认为是对爱的表达。
其实无论马有铁还是曹贵英,他们从来就没有说起过那个爱字,这是两个同样苦命的人在遇到彼此以后的惺惺相惜,两个残缺的人拼凑在一起将就的人生。
也就是因为生命中曾经出现过另外一个人,使得马有铁和曹贵英从此不再孤单。
生活中的清贫还可以熬得过去,生命中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孤单那么这一生和那头被使唤的毛驴又有什么区别?
马有铁在遇到曹贵英以后,他才从一头毛驴变成了一个人,他才会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曹贵英也一样。
两个人最卑微的生命生活在尘埃里,如同土地里生长的麦子,他们有着自己的命数。如同电影中的那句借着村里的疯子的话说出的台词:
对镰刀,麦子能说个啥
对啄它的麻雀儿
麦子它能说个啥
对磨
麦子它能说个啥
被当成种子
麦子它又能说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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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辛劳在土壤里一辈子,努力地活着,他们被自己的亲人嫌弃着,被村里的其他人嘲讽着,被有钱的人利用着,他们默默地承受着所有命运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印在他们手上的小麦花被许多人看做了他们之间爱情的见证。马有铁对曹贵英说,印上它就不会丢了。
然而这两朵印在他们手上的小麦花在我看来却无关于浪漫,而是最深痛的印记,是两个卑微的生命给彼此的定义,麦子是刻在他们生命之中的符号,他们带着这深深的烙印最终走向死亡。
曹贵英意外落水溺亡了,马有铁放生了相依为命的毛驴,追随着曹贵英离开了这个没有了温度的世界。
他们卑微的生活方式像极了爱情的样子,他们辛辛苦苦修建的房子最后被推倒了,只扬起了一阵尘烟,而他们之间的故事也终将隐入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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