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
没有其他嘈杂的声音,没有各种各样的质疑和怀疑,没有侮辱和谩骂,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十几年的光景从脑海里接连闪过,好像,人生也不过就是这样简单,又难。
“这孩子这么小,家里人得多难过啊。”
“也不知道替家里人想想。”
有人,想过她得多难过吗?
大概率是没有的,毕竟有几个人还在意死人的想法?
其言的丧事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切从简,父母二人经过所谓高人指点,将孩子的棺木停在了三高中门前,不到一周,学校的赔偿就已经到账。
没有人能经受住舆论,学校是。
其言也是。
(一)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凉起来,三高中的门口多多少少有些萧条,大门口的银杏叶铺满了地面,争赶着先后掉落,回归自然。
因为一场性质极其恶劣的老师长期性侵学生案件,最终以学生跳楼自杀,老师判刑,学校赔偿59万结束。
媒体上各种舆论,让学校狠赚了一把热度,知名度打响的同时,招生率也直线下降。
高校长啪的一声把一沓文件扔到了办公桌上,各个主任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你们看看,这都叫什么事?最开始这件事是谁办的,这种人谁招进来的?这件事又是谁处理的?孩子又是怎么上的天台?这都是哪门子的幺蛾子。我今天把话撂这了···”
“校长,区电视台采访···”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高校长的话。
高校长头也不回,“我在开会你没看见吗?采访什么?有什么好采访的?”手掌一下子拍在桌子上面。
会议室里的气压一度降到最低。
“您,您说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您,那我让他们先走?”行政处的钟爱看了看高校长,“或者我让他们再等等?”
“等什么等,我有什么资格晾着人家,等明天再上一条热搜吗?就叫三高校长目无法纪,耍大牌不配合工作?”
会议室里空调声一度成为了最大的声音来源,冷气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凉的不像话。
高校长转头和行政处的老师出去,剩下了一屋子窃窃私语的大家。
“老赵糊涂啊。”
“他糊涂什么?他就是活该。表面上看着是个人一样。”
“他这不也遭到报应了吗,本来该安稳的退休,拿退休工资。”
“他也配?”
大家争论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刚刚还静谧的空间转头又变成了菜市场。各种讨伐和乱踩,对赵德才的看不惯的人,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的人,都在说着,喋喋不休的说着。
角落里的他静静地看着,冷笑一声。
从头到尾,没人提过其言。彷佛她不是主角之一。
(二)
十几岁的年纪,正如所有青春一样,一眼望去,全是美好。
为了能在心仪的高中继续拿到好的成绩,其言早在初三暑假时就已经开始跟高中的课程。赵德才作为父母朋友的老友,又是三高中的在职教师,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差事。
可谁也没能料到,表面上人模人样的赵德才,背后竟然有这样的龌龊心思。
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其言和父母直言。父母却选择了半信半疑,只说会问会查。
第二天、第三天,时间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敲在了其言的心上。
其言不堪夜夜内心的折磨,选择了报警。但因为时间过去已久,证物保存不得当,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侦察。
流言就在这时传开了。
她背负着初入中学时的陌生,各种探视眼神,还有不时的非友好行为。父母的责怪为什么如此冲动,接下来的生活要怎么办。
她熬着熬着,就熬不动了。
那天站在天台上的时候,其言也想过,如果有人再来抱一抱她,她就好好的再等一等、斗一斗。可没有人。
也许只是凑巧没人看见。
但其言不信。
(三)
因着她的事情,赵德才其他的事情也一并被扒出。长期性侵女学生,平均每两年就会有一个女孩子惨遭厄运。
他被辞退,面临着森严的刑法。而这一切,是在她死后迅速落定,再不像之前那般拖延。
各方各界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极高,陈年旧事皆被拎了出来。
为人师,当存师德。种种旧事被挖出来后,赵德才再无颜面对这一切,他被莫须有的自尊心裹挟着,最终选择自尽。
事终但言论不肯尽散。
赵德才的家人无奈之下选择搬家,去到了新的城市谋生。孩子无法接受有这样一个父亲,妻子无法接受有这样一个丈夫,邻里不能接受有这样一个邻居。
但流言可以。
这件事冲上各种新闻头条,其言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被拿出来示众,尽管只是一个化名。
看似已经结案的罪恶,实则留了好大的后劲。
这后劲,众生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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