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的茶杯

每次公司开会小王都坐在黄总的旁边。

在同事发言的时候，小王的脸总是朝向墙上的投影仪幕布，可眼睛会时不时地瞟一下黄总，以及黄总的茶杯。

黄总一直用的玻璃杯，小王能够随时掌握杯子的水位。可是今天，黄总拿的是不锈钢保温杯。小王有点儿犯难，他只能凭感觉判断水位了。

会议进行到十二分钟的时候，黄总喝了第一口，小口；二十分钟的时候喝了第二口，中口；二十九分钟的时候喝了第三口，中口。小王关注着黄总的每一口，喝一口他就在笔记本上画一笔。四口，五口，第六口比前五口都大，像是在收尾。小王当然觉察到了，况且他笔记本上一个“正”字已经形成。黄总喝完第六口，拿着杯子正要放下，小王熟练地伸手去接。

“黄总，我给您倒茶去！”小王微微一笑，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还有呢。”黄总说完清了清嗓子。

小王自觉地慢慢地缩回了手，像是偷拿东西被人发现，又像是主动握手被人拒绝，他极力地表现自然，来掩饰这一尴尬。

于是小王开始等，等着最后一口。

五分钟过去了，八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黄总还没有碰杯子。小王有点着急了，可是，他只能等。

突然，在小李讲完后，黄总站起来了，“稍等，我出去一下”。说完这句话便起身，拿杯子。

小王有点懵了，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是说还有么。来不及多想，黄总刚迈出一步，第二步还未落地，小王就站起来了。

“我来吧，黄总！”小王还是带着微笑，只不过嘴角的幅度比之前略大了一些。

“不用了，你坐。”黄总没有把杯子递给小王，而是接着朝门口走。

小王立马跟了上去，“黄总，还是我来吧，这是应该的，您辛苦了！”小王嘴角的幅度还在加大，语气中似乎带着点乞求。

黄总停下了。

小王窃喜，以为机会到手，迅速伸手接杯。

黄总却没有递杯，掉头对小王说：“你坐下吧，我去上趟厕所，顺便接杯水。”语气中似乎带着点责备。

黄总出去了，杯子也跟着出去了，杯身上粘附着小王的目光，乞求的目光。小王失落地回到座位，呆呆地望着笔记本上的“正”字，扭曲的嘴角渐渐收缩回位，心里难受极了，感觉像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