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自己很笨,只会填饱肚子,不会做各种各样美食来填补自己的笨;也觉得自己太懒,懒于进厨房摸这个勺碰那个碗;甚至于我感到自己对吃的,除了填饱肚子,没有那种“欣欣然”“喜之”“爱之”的心态,纯粹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可是我终究不能逃脱做吃的任务的,每年的各个传统节日,都有孩子有关美食的作业。作为家长,为了孩子,我不能不完这种成作业;作为老师,为了孩子,我不能不布置这种作业。假如哪种传统文化在我手中不能传递下去了,作为壮乡人,我该怎么面对孩子?
既然躲也躲不开,那就大胆地往前走。星期二上午,骑着我的小毛驴来到菜市找材料来了。住在城中村就是好,很多土特产在这里不用找,一眼就望到。因为临近三月三,所以做五色糯米饭的原材料在这里应有尽有。我找了个地方把我的小毛驴放好,走到卖肉行后面,原本卖青菜的地方摆起了很多不知名的植物。三月三了,疫情的阴霾渐渐散去,市场已经正常营业了,虽然不是很热闹,车水马龙,但也不是冷冷清清。我在一个小摊上随手拿起了最大的一把植物,叶子像手掌,绿绿的,有点滑溜溜的。“要枫叶吗?三块钱一把。”老板吆喝着,“枫叶?”我记忆中的“枫叶”是岳麓山上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里的枫叶,我想象不出枫叶还存在于市井之中,还有着烟火味。我家常做的糯米饭不是五色糯米饭,所以我对五色糯米饭的制作不熟悉,虽然见过也吃过,但真的没有亲身体验过。“这枫叶有什么用呢?”我一时兴起,“这是做黑色糯米饭的材料。把叶子摘下,捣碎,放水煮开,拿水泡米。”这段时间,因为疫情不能出门,宅家做过面包、馒头、油条,都成功了。以前做什么都不像,现在是不是我运气来了呢?我越想越高兴,选了最大的一大把。然后一鼓作气拐到北街,寻找另外几种食材。等看到这条街上的地摊,你眼前更是一亮。这不起眼的地摊上,密密麻麻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绿绿的植物。一捆捆,一扎扎,一堆堆,摆得满满的。草堆上面直接放个硬纸片,每张纸片上各写着大大的“红”大大的“紫”,还有“黑”“黄”“绿”,有的写的是“红草”“紫草”,字也不管好不好看,看得懂就好。我纳闷为什么不写这是什么植物呢?想想也不用,在老百姓的心里,有没有高大上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懂得怎么用它。大自然真神奇,看起来绿绿的植物却能变出美妙的色彩。我选了红草、紫草、艾叶、栀子,加上买好的枫叶和糯米,万事俱备。
回到家中,小贝同学看我买的食材兴奋不已,吵着就要马上动手。“那你把枫叶摘下来。”“好的,把鸭爪掰下来。”,小贝同学笑嘻嘻地回应我。我也本想趁食材新鲜马上本来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但是有工作没做完,不得不把它们晾在一边。
星期三下午,忙完我的工作,我开启我的“五色糯米饭”制作模式。紫草和红草隔了一天了,叶子有点蔫了。我把枯了的叶选出,丢弃,把梗去掉。一叶一叶的择下,一点一滴地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对待我手中的宝贝。多久不能静心了,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应该相信的,你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世界也会对你温暖以春。我对“蓝草”和“紫草”傻傻分不清,两种植物像同胞胎的姐妹,一样的细小的叶子,一条条细细的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绿得让你猜不透她们的心思。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不起眼的草,能酿出富贵的大红大紫?小贝同学时不时过来凑热闹,一会提醒我,“妈妈,紫草的茎上有软软的毛,红草的茎比较光滑。”我知道她是从百度那里知道的。我们又再一次对比。紫草红草从外观上,如果不注意看,真的分不出,但仔细瞧瞧,有意思了。蓝草叶片较长,颜色较深;红草叶片较圆,颜色较淡。
择完了叶子,开始清洗叶片了。枫叶还是那么嫩绿,透亮透亮的,纯净,明朗。片片枫叶在水中散发着天然的清香的味道,过滤我的尘心,消除我的杂念。我闻到枫叶天然的清香味,可是小贝同学却捂住鼻子说这味道真难闻。我没有反驳她的话。我这个年纪了才真正闻到这种天然的清香味,我以前对这些东西都是不在乎的。妈妈做家乡美食时,我都是绕道走的,别人做的美食我也是无关痛痒的。小小的孩子,如何能让她在这个小小的年纪里闻到天然的清香味?总是要经过一番离别,一番苦难,才知道生活中的清香味吧?可是,我总是太晚知道了。等我明白,芳华已逝。现在没有人教我如何做五色糯米饭了,我只能百度。
我叫小贝把百度的内容读给我听,“把洗干净的枫叶捣碎,放入锅中煮开,冷却到50度时放入干的糯米,泡10个小时。红草紫草做法以此类推……”我按照这种方法制作,制作过程充满了希望和欢乐,真的太神奇了!红红的栀子摇身一变,黄袍加身了;紫草也一时迷糊,紫醉金迷了;红草秉承中国传统喜庆的颜色,大富大贵了;艾叶绿绿的,像极了春天。大自然太神奇,你对它温柔以待,它馈赠你以世界多姿多彩。白白的糯米在各个染料里静静地等待,在闹腾的下午,在漫长的夜里,在静寂的上午,孤独而又寂寞地等待。我不知道糯米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染料的颜色越来越淡,糯米的颜色越来越深。
十个小时后,已是星期四,“三月三”下午三点了。我把吸收了染料精华的糯米放进锅里,分好染色,摆好造型,起火。又一个等待过程,没有从天而降的林妹妹。
大约40分钟后,蒸锅里飘散出清香的糯米饭的味道,绕着屋里,沁人心脾。打开锅盖,哇,各种颜色泾渭分明,滋润淡雅。虽然黑色的没有成黑色,黄色的也被其他颜色冲淡了,但是我满足了。
这是我第一次做五色糯米饭,收获很多美丽的图片。你对世界温柔以待,世界也会给你温暖已春,就像现在,我们在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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