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记一百四十八
我在闲暇光阴的斑驳里偶然发现一只趴在马路旁的狗。就在离我冷清窗台外十几米远的地方,蜷缩着身躯,紧靠连绵的水泥护栏,抵御冬日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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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它为什么趴在那里,毕竟那里紧靠着为十多米高的水泥悬崖,在布满的碎石上也没有任何能够保暖的枯黄落叶。在这之前的时间里,我在屋内苍白灯光下消磨时日,在所有无形的喧嚣洪流里掩埋进沉默的大海,直到听到它不住的呜咽与悲鸣。那个时候,它正在被一个老太拿着木棍抽打并驱赶,原因大概是老太辛苦在马路边开辟出来的一小片儿菜地被它的路过践踏,老太以此缓解自己的怨念,并施以暴力的驱逐,然而它在被挨打的悲鸣与呜咽里依然不愿离去。
看热闹的人中有人提议将它从所在的马路边缘打下来。我诧异着他人的恶毒,难以想象将它从十几米高的水泥悬崖打落,然后那些看客的狰狞笑声和摔碎的它的尸体,流淌鲜血……
老太终于还是没有听从那些看客的建议,在打的疲倦之后用随手拾起的树杈搭建了简易的栅栏,隔离了它与菜园。为什么没人愿意用食物诱惑它离开呐?我看着只想用暴力解决这一切的三三两两人群散去,然后一切平息回到清晨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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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午后的惆怅里推开窗,看见它依然呆在那个地方,在众多车流与人群往来的漠然里,它颤抖着身躯,竖起又耷拉下来的耳朵。它大概是在等它的主人,脖子上的深蓝色项圈在灰黄交杂的毛色下暗淡,还时常抬起头打量路人。我不知道它何时离开,因为四野呼啸的严寒,终于迫使我关上了窗,然后在时光的浅薄里在书桌前写下这样一件琐事。
某一天,我们社区的管理众人决定锯掉我窗前的三棵老树,原因只是那些老树的落叶太多难以保证校区的清洁,我看见那些老树在电锯的轰鸣里颤抖的身躯,看见那些光秃秃的老树被一一锯倒,然后分割成车能载走的大段,突然想来那些树来年的春天不会在发芽,不会再有一树新绿,不会再有树叶的飒飒作响,不会再有鸟啼和夏日蝉鸣……他们锯倒这些老树是否太过残忍呐?沉默,只是觉得悲伤了些。
如同我的伪善,在那些微小的凄惨里啜泣,然后在岁月的庞大里遗忘了这些小小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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