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醒来

“桃红姐姐，小姐醒了吗？夫人屋里的紫鸢姐姐过来问了。”一个略显憨厚但是嗓音特别清脆的小女孩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嘘，桂圆，小点声儿，小姐刚刚才退烧，还没醒。”一个温柔的女声压着嗓子说，紧接着，我感觉额头上变轻了，有什么东西被拿起来，随后，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

“你在这里看着小姐，我出去跟紫鸢姐姐说，记得给小姐擦擦汗。”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省得一会儿……”

“嘘，别说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然后有东西又贴在我的额头上，温温的，很舒服，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醒了啊，太好了！小姐，您渴不渴？饿不饿？”一个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小女孩看着我说，眼睛里的惊喜像要溢出来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熟悉又陌生。

“桂圆？”我动了动嘴，喃喃地喊出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沙哑稚嫩，带着疑惑与不解。

“小姐，是奴婢，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都不知道，您都昏迷三天了。”桂圆说着红了眼眶。

“您吓死奴婢了，桃红姐姐一直守着您，刚刚出去。对了，小姐，您饿不饿？小姐，您喝点儿水吧……”桂圆叽叽喳喳地说着，任谁都能从她欢快的语气中听出她的喜悦。

“我……”

“还没醒，不会是装的吧？夫人可是说了……”珠帘被撩起，一个尖锐又略带刻薄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接着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来不及收起，正好对上了我看过了的目光，似是受到了惊吓般，她的脸扭曲了一下，本就不大的三角眼迅速抽动了一下，又挂上了笑容，不过，脸上的笑看起来既勉强又难看，衬得她的八字眉往下耷拉得更厉害了。

我惊叹于她的变脸之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屋里唯一的响动就是珠帘来回晃动的哗啦声。

“咳咳……”女子假意咳嗽了一声，“小姐，您醒了啊，真是谢天谢地，刚才夫人还一直担心您呢。”女子一边说一边走到我的床前，眼睛瞄着我的身侧，她的声音吵得我头微微疼。

“哎呀，小姐，您的手怎么还这样，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桂圆，桃红，快点儿，给小姐把手包起来。”女子一边吩咐屋里的桂圆和跟在她后边走进来的女子，一边迅速抄起我放在床侧的手，俨然好像她才是这个屋里的主人。

“你……”桂圆眼睛一瞪，就要说话。

另一个女子——桃红快步走上前拉住了她，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抬起下巴朝我这边呶了呶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桂圆跺了跺脚，走向床脚的柜子，从里边拿出来几块像是布的东西和两根细麻绳，走过来递给拿着我的手端详着的紫衣女子，我松了一口气。

“紫鸢姐姐，给你。”桂圆的声音还夹着些微不平，紫衣女子——紫鸢或许是忙着摆弄我的手，没有听出来。

紫鸢头也没抬，拿起递过来的布，把我的手——四个手指头握着大拇指的拳头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然后示意旁边站着的桃红托住我的手，她拿起麻绳把我的拳头缠起来，然后又包了一层，又用麻绳缠了一遍，最后绕到我的手腕处，绑了起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绑的，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绑法。

我试着动了一下，被包起来的手指头一根也不能动，手腕处却传来一下针扎似的疼痛，我皱了一下眉头，没等我说话，紫鸢就说话了：“小姐，不能动，您千万不能动，动了的话，手腕会断掉的哦。”语气听起来有点儿阴森森的，我打了一个冷颤。

“桃红，桂圆，你们俩好好照顾小姐，我这就回去给夫人回话。”紫鸢把我的另一只手包好之后，站了起来，吩咐屋里的两个人。

“是，紫鸢姐姐慢走。”桃红说，拉着不情不愿的桂圆曲了一下膝。

“桂圆，扶，扶我起来。”或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了，我有点儿虚软，而且看着我被包成粽子的手，我放弃了自己坐起来的打算，喊了一声桂圆。

正望着门口的桂圆立刻扭转身，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起来，桃红也麻利地给我的背后放了软靠，两个人扶着我靠了上去。

桃红端起床榻旁椅子上的面盆走了出去，桂圆小心地给我掖了掖被角，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倒了一碗水，拿着汤匙喂我喝了几口水。

我看着桂圆微红的眼角和强忍着的不舍与不平，不由自主地鼻子发酸，红了眼眶，这个忠心的可怜小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