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是2020年12月30日
其实7天前,我就已经和妈妈袒露了:
“妈,带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学校今天下午放假,同学们欢呼雀跃,如同下油锅的蚂蚱,又好像受惊的麻雀。既好玩,又好笑。我坐在自己书桌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同桌田七问我:“兄弟嗨起来呀,干嘛呢这是,都憋屈了小一个月了,燥起来!”
“我有点不舒服......”一边说话,我一边站起来。我没有理会他们,迈着着沉重的脚步,有气无力的向电话亭走去。电话亭里的都是座机电话,我就随手取下一只,把话筒靠近嘴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拽着我的手一样,我的胳膊抬不起来,我只好把脸贴近过去,话筒凉凉的,刺痛了我的脸。举起我的手,用我这并不灵活的手指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喂......妈?”
“怎么了?我的乖儿子?”
“嗯,啥时候来接我回家?”
“别着急宝贝,下午到点了,我和你爸开车去。”
“那就这样吧,挂了......”
“儿子,心情还......”
“咯噔,嘟嘟嘟嘟......”
她并没有说完,她知道,我也知道。我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我长叹了几口气,把电话放好,转身离去,突然又有一股劲儿,死死的拉住了我,缠在了手上。
“干什么!!烦不烦!!滚!”我的声音不知怎么,出奇的大,吓到了旁边的人。我回头定睛一看,原来,从始至终那电话线一直缠在我手上,我愤怒的扯断了它,可好象,是我受了委屈。带着一身的怨气回到了教室。
下午,到点放学,我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巴不得飞出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座学校,这个城市。从宿舍到学校门口才有几百米,可现在我觉得太漫长,太漫长,我想了想,或许这才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吧。呵,就连时间都孤立了我。
太阳也貌似失去了往日的和善,明明晴天,我也是浑身颤栗,有冰又冷,
“为什么太阳你这样的伟大,却不舍得赐予我一缕光明呢?一缕明亮的,温暖的,我渴望的光明。”
我好似个神经病一样,一边走,一边流眼泪,泪水把两只眼睛染成了通红,这泪水火辣,打磨过我的眼睛。这比雨水管用,比起下雨,我还是喜欢掉眼泪吧。那样,谁也看不清我。
我擦干了眼泪,迈出了校门口,在远处看到母亲在招手,脸上笑嘻嘻的,我象征性的,也是习惯性的把嘴角向上扬了三十度,即刻恢复了平静。笑容在我这里是最没用的东西,取悦了所有人,唯独没能让自己开心。
父母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停的拌嘴,路上的行人还是你推我搡,车笛声还是那么嘈杂,交通还是那样的混乱。所有的一切还是如同往常。慢慢的我会发现,其实我渴望变化任然顽固的存在,我不愿改变的都已悄然枯萎破败。坐上了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还是那条路,坑坑洼洼。还是那盏信号灯,忽明忽暗。还是个熟悉的路口,我曾以为的美好。还是那栋房子,还是那个腐朽不堪的我自己。一切被安排的井然有序,一切还是那样的有条不紊。混乱与秩序其实并不冲突,只是我太过在意。
(二)
在家里度过了无聊的两天,睡觉成了我最大的乐趣,梦境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动人,以至于我不敢,也不想睡醒。每当我从梦中醒来,踏入这破碎的现实世界,我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感伤,寂寥,荒芜。
31日,开学了,我又回到了学校,至于是怎么回去的,我根本就没在意。妈妈说31号凌晨出发去北京看病。说实话,我根本等不及,我恨不得飞过去,可我却打不起精神来。
......
终于最后一节课下课了,班主任还在唠唠叨叨:
“是谁偷偷的扯断了学校电话亭的电话线,虽然没有监控,但这并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我相信不是咱们班的同学......”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出来教室,到办公室等她,我要请假。
“老师......”
“怎么了,你又要请假呀?!“
“嗯......对,我想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
“我也是个心理咨询师,说实话,我觉得你没问题,咱们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叫无病呻吟,没事找事!”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很难受,难道我连一个看病的机会都没有吗?我就不配?嗯?!”
“你怎么说话呢?你就这态度?啊?你要还是这种语气,那咱就没得聊了,假批给你了,你走吧!!”
我崩溃了,泪水的大坝已然塌陷,眼泪向外涌出,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倾泻了出来。可是,我不能哭出来,我用力的擦拭我的眼泪。我把几百块钱拍在了班主任的办公桌上(赔电话的钱)。我就拿起假条奔了出去。
上课铃打响了,我不敢回去,便偷偷的躲到厕所,用力的捂住嘴巴抽泣,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两眼其实早就没有泪水可流的了,但我还是把投窝进胳膊里,半蹲着抽搐,双手不停地抖动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一阵的恶心与绝望感。
“凭什么?为什么?”这几个字眼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循环往复。我慢慢的蹲下,任由身体抖动,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的肢体和躯干抽搐的已经麻木,这是我的情绪才刚有一点点的好转,我拖着我这并不灵活的双脚,慢慢的挪动了出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亦或一滩没有灵魂的肉泥。
朦朦胧胧中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校门口,我望向远处,瞅见了我妈妈,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仪表,把鼻涕,眼泪都用衣袖胡乱的擦拭过后,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三十度。
对着校门外面傻笑:
“哈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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