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顿饭

    年关，节日，为什么那么重要？尤其是春节，因为忙碌了一年，到了严寒冬日,在外的游子回家了，务工的父母爷也返乡了。对于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而来言，春节是多么的美好。

      海南的冬日也不如剧本里那样温暖，寒风凛冽，似生气的狮子咆哮发威，小雨也尽力配合演戏。树木失去了重心左右摇摆，行人瑟瑟发抖匆忙赶路。

      狼狈的我匆匆赶到机场，等候晚点的飞机。心里却数着回家的日子。因为，早在几天前就听说爷爷早已准备好了家里的腊肉等我回去！那一种迫切的盼归心情重重地打在我的胸口，让我不敢放慢回家的步伐。

      人人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温馨幸福。家，对我而言，只是一种责任！正如多年前我曾对母亲说：他日爷爷百年西去，我再不踏进半步。有些人有些痛，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就像给了你一巴掌，再给你一座糖做的城也无法弥补。

      大雪纷飞，北风刺骨的天气撵走了脸上的笑容。第一夜由于不习惯睡得并不安稳。

     

早上听见叫我吃饭的声音。母亲特意买了我从前爱吃的菜品，而且等我起床了才一同进餐。但在吃饭时，我还是说了句“你家的饭不好吃”。说来奇怪，兴许是四处漂流的我习惯了外面的饭菜，竟挑剔了家中口味。尽管母亲已迁就，特意准备。

      这是我回到那个住了不属于我的城市的第一顿饭！我吃出了迁就和清贫。昏暗的灯光和潮湿的空气，在看着一桌子的书。我不禁感慨自己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学习了八九年，或许就是这样不见天日的环境给了我发奋苦读，一心向外的动力吧。然而满脸麻木的表妹和不知上进的弟弟正如当初的我们，丝毫不觉贫寒。在她们眼里，我看不到一丝理想与抱负，得过且过和自甘堕落充满了整个灵魂。着实心痛没有未来的青春被肆意挥霍而又无能为力。

      或许每个人的人生都得有些伤痛才能总结经验，否则任由你说破嘴皮也无动于衷！我悲愤地放弃了对麻木不仁弟弟的说教，拿起行李直奔老家。那是一个落后的小山村，住着年迈的爷爷，是我心灵的归处。

      总听见别人说我家的雪很漂亮很好看，是呀。单看雪景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而我只能看到“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凄凉。路面结冰，车子难行。山路凶险，真的是山路十八弯，过了一弯又一弯。我们只得拿着古筝，用背篓背着物品，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像极了探险试雷。因为一不小心就摔了，在坡度陡的山路上，不是摔一下，而是坐一次超级棒的滑梯，保证你冻得通红的脸上多了些青紫和疼痛。或许还能放个长假，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那一刻，我说我发誓要走出这些穷山村，不是靠嫁而是靠努力。

      好不容易到家了，发现冰雪已冻住了水源。叹了一口气，愣了一下！自言自语，习惯就好。似乎没有哪年的冬天是逃过冬天难出村，不停水的命运！凄凉、无奈……涌上心头。又联想起更冷的北方，环卫工人的不容易和辛苦，多希望没有冬天，就不会有许多底层百姓过得艰辛了。

      推开门看到爷爷那一瞬间，鼻子忍不住酸了。衣衫褴褛，憔悴不堪的爷爷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显出开心和精神。是呀，这一盼又是许久。那神情刺伤了我的心脏，叫我又怎忍心丢下爷爷追求自由？我宁可放弃世间美好，也不忍辜负爷爷的期盼。年近九旬，我还能陪他几年？能实现几个愿望？又能否让他安享晚年？无尽的思绪都在爷爷一声吃饭中回神。这顿饭，我咽不下去，已经不止是粗茶淡饭了！我吃得很艰辛，不免想起我吃一顿，爷爷吃了一辈子！抑制住眼泪，笑着吃了很多。爷爷缺少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陪伴照顾。爷爷常说：“你做的饭，当吃一碗的都能吃两碗。我们做的只要有盐就行了。”

      听着爷爷的话，我只笑笑，一放假一有空就回来陪着他，给他做各各样的饭菜。看着爷爷吃得比我多，也就心满意足了。

      晚上给爷爷洗脚时，看到瘦骨嶙峋的身躯，密密麻麻的老年斑，我真的很害怕哪一天就失去了至亲。收起难过笑着对爷爷说：您得多吃点才能长胖点，太瘦了。他只说：人老了，胖不起来了！

      说笑着去睡觉，爷爷总叫我先回房。而每次我都是给他盖好了被子，放上热水袋再回房。每晚睡觉前用得像小时候他叮嘱我一样：要盖好被子！每天都过着简单相同的日子，我却不觉得枯燥，相反陪在身边盖好被子再回房反倒让我更加踏实，幸福。这种感情或许常人难以理解，怎么形容呢？相依为命吧！每次爷爷生病了都会第一个给我打电话，只要我回来陪伴照顾，病也就自然好了。而我呢，生病严重，久治无效，但回到爷爷家就会有所好转。我是爷爷过年的盼头，爷爷是我努力的动力，不敢自甘堕落，贪图享乐。

      写到这里，幸福感油然而生！我无华丽文笔，只想记录和至亲的瞬间。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