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希妍刚走到半路,大雨突然毫无先兆的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准备的张希妍,举着书包跌跌撞撞。突然,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希妍心中一动,还是追了过去。
“奶奶,老奶奶!”气喘吁吁的希妍大声嚷嚷着。
佝偻着的背缓缓立起,扭头便是一张布满皱纹却笑眯眯的脸。
“奶奶,你还在这儿,正下着雨呐!”张希妍急切地问道。
“哦,没事,妍妍啊,你快去上学吧,不要管奶奶。”老奶奶摇了摇头,又背过身去忙自己手上的活计。
然而希妍仍是三步一回头,虽然她不知道奶奶为什么硬要待在雨中,但还是毅然决然到一旁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把伞,直接摆在老奶奶身边。她知道,现在的奶奶,根本没有闲钱。
最终她总算披着一身的雨水急急地赶到学校,却只能低头躲开老师的怒视和同学的嘲笑。
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教室都湿了一大片。老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就挥手让她回座位上,张希妍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心底升起的疑惑,从未降下分毫。
下课后,她的朋友兼同桌刘佳总算开始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希妍从刘佳的手中接过纸巾,再度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最后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的,谢谢。”说罢,她又低头打开自己的书本查看。
语气平淡无波,但希妍心中已是思潮起伏。对了,自己认识那个老奶奶,又是什么时候呢?趁着休息的时间,张希妍开启了自己埋藏心底的回忆……
虽然不曾告诉爸爸,但她对那位老奶奶,却是充斥着满满感激之情的,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简直近达到了妈妈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对此,她早已在梦中向妈妈诉说了无数遍。
第一天啊,总是最美好的。张希妍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给予给自己的雨后彩虹。
当时,残阳如血,人尽散去,只有希妍还愣愣地坐在马路边,手捧一滩鲜血,空洞的目光直望那载着妈妈的另一辆白色的车渐渐远去。
就在她失意悲愤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将她轻轻拉了起来。她惊讶地仰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孩子,没事吧?”她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笑意让张希妍渐渐放下了不安与戒备。
“那么,回家吧。你的爸爸,在等你。”正当老奶奶说完这句话时,好巧不巧,希妍的爸爸刚好出现,在看到老奶奶的同时不由得也震惊了一把。
“李奶奶,你……”爸爸说话竟都变得结巴起来。
李奶奶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又温和地摸了摸张希妍的头对张爸说:“放心吧。”
“以后,让我……来做你的半个母亲吧。也就是,你的奶奶。”最后给希妍留下这句话后,李奶奶便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也是后来,希妍才从爸爸口中了解到,我们家的那些可回收利用的垃圾曾一度流于她之手。
张希妍曾经疑惑地问爸爸:“李奶奶都那么老了,怎么还要挣钱呢?”
然而爸爸并没有给予答复,只是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希妍将小脑袋紧紧塞入爸爸怀中,这才能听清爸爸压抑的叹息声。于是,她再没有追究这一点,只是默默地坚持每天放学,不顾一旁垃圾的腥臭来到李奶奶身边,一面安安静静地听她讲故事,一面又悄悄地将一块块垃圾装好。
李奶奶的故事,大都是温馨动人而富于美好想象的,虽说它们就像梦境一般不真实,却总算将希妍幼小的心灵深深吸引。她多么期待能亲临这一个又一个幸福而又快乐的世界,有守护她的父母、扶持她的朋友们、甚至是那些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却愿意关爱保护她的陌生人,哪怕,是在梦中,见一见她们,也好啊!
张希妍不由又联系到了自己最近做的梦,貌似,这种希望真的实现了,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高兴呢?希妍紧紧抿住嘴唇,放学后,一定要好好向奶奶问个清楚!
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的张希妍,根本没有意识到上课铃早已打响,而老师正捧着一沓试卷大步走来。发卷后,见希妍仍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在盯了几眼均不见效后,老师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张希妍,快点传卷子!”
希妍这才如梦初醒,将手边的卷子递了过去,不过她非常敏感地注意到,后面的同学十分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也许是自己的错觉,那眼神,竟似有狠厉的,希妍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她,一直都是他们的拖油瓶。
怀揣太多思绪的她,根本无法好好完成卷子,交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同学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卷子上的内容,唯有她,仍怅然若失的留在座位上。
她知道,他们并不都对此满意,有人得意洋洋,也有的人哭丧着一张脸;更有甚者,比她还要迷茫。只是,他们大都有一大把一大把的朋友,那么多好兄弟、好姐妹,再大的痛苦、再深的苦恼,也会被切分成了无吧。
爸爸妈妈都说过,纵然再无奈,也只能强忍泪水迎战现实。唉,要是自己编的那些故事能在现实中成真,该有多好啊!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眸,是一张她看惯了的脸——刘佳:“嘿,发什么愣啊,是不是考砸了啊?没关系的,你成绩多棒,正好我们还得找你讨教讨教呢!”说罢她便向身后的两个“跟班”眨了眨眼,而她们,也都笑得像盛开的菊花。
见状张希妍马上又高兴起来了,是啊,她还不算完全的绝望,不可能所有人都对她抱有恶意,也不会没人愿意跟她交朋友,何况再不济,她总有刘佳站自己那一边吧。
放学了,希妍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赶到李奶奶那儿,可,迎接她的却是一个陌生的老爷爷,他用困倦的目光打量了希妍一番后,竟也轻轻地摇了摇头:“孩子,走吧,也许她明天就会回来的。
张希妍终究还是怀着失落的心情离开了,只是她走得饶是一步比一步沉重,心沉甸甸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右眼皮老是跳,似乎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希妍急忙晃了晃头,力求把这些不干不净的想法统统甩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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