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遇见单位餐厅的王师傅,非常兴奋的给我说,最近推出几道新菜,其中一个特别让我回味,一下子让我穿越到童年时代,牵回到我的故乡,回到对已故妈妈的忆念,更加想念妈妈拿手的美味。
我的童年正赶上“红薯孩”的年代,当时的顺口溜,“红薯稀饭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家喻户晓。每天吃的都是红薯系列食品,现在想起当年吃红薯嘴里流酸水的情景,再没有想吃红薯的欲望。母亲是个家庭能手,利用当时的条件,想法为我们改善生活。记得那是一个暮春的早上,我还朦朦胧胧地在床上躺着,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响声,紧接着就听到母亲从外面回来的脚步声;我迷迷糊糊地起床,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妈妈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她看到我后,高兴地对我说,今天中午改善生活,吃韭菜疙瘩,而且还是头茬韭菜;我听后非常高兴,径直走到妈妈面前,看到她熟练的整理着一大早从地里割回的韭菜,头部还冒着如珍珠般晶莹透亮的水珠,叶子碧绿如翡翠,新鲜似带露,挑拣好后,先放到水中浸泡,洗去表面尘土,捞出后放在菜篮子里,慢慢的控干水分。中午时,他去厨房拿着面盆到挂在房梁下面的那个小麦面桶前,小心翼翼的挖着桶里的小麦面粉,十捉九着的挖好后,把面盆端回厨房,放在案板上,然后拿起刀,凭着手感和精准的刀工,很快把一蓝子韭菜全部被切成碎段。然后放入面盆中,再加入食盐,五香粉,切碎的葱和姜沫,接着拿起水瓢,舀起水缸里的水,左手慢慢的向面盆里浇着,右手不停地搅动着,感到比例适当为止。听妈妈说和面的要点是不能太稠和太稀。然后点火烧水,等到水开后,妈妈把面盆放在锅台边沿上,她紧靠灶台的右边,左手抓起和好的韭菜面糊,把面慢慢的从虎口方向挤出,右手不停地揪着大小不一的疙瘩,快速地放入开花的水中,一大盆面很快揪完入锅。为防止粘连,在揪的过程中,需要时不时拿勺子轻轻地推锅底,大火煮上几分钟,在加入适量荆芥、芝麻油,调味品,一锅香喷喷的韭菜疙瘩就做好了。那时看到妈妈脸上挂满了汗珠,非常开心的喊我们吃饭;看着糯糯的晶莹剔透带绿的韭菜疙瘩,闻着飘着麦香、韭菜香、小磨油香的美食,真是食欲大增。尽管饭是滚烫的,我们都快速的一碗又一碗吃着,那种美感至今不忘。
一月后,那天中午又要改善生活,妈妈让我帮她烧火,我很快准备好烧火用的秸秆,坐在地锅的正前方,用火柴点燃秸秆,开始了我的工作。转眼看着妈妈站在案板前,双手正不停地搓揉着面盆里切着条状的茄子,和小麦粉、食盐、调味品均匀的搅拌着,拌好后放在一边,然后麻利的拿起擀面当,把醒好的含有少量食盐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很快一张张面皮就擀好了;她拿起菜刀,均匀的把每张面皮切成长条状,整齐的放在锅拍上,然后用湿抹布盖好备用。我这边已经把煎茄子的油烧热,烟雾越来越多,妈妈端起拌好的茄条,暮的倒进锅里,听着那赤赤的油炸声,看着从锅里快速升腾的油烟,闻着茄香的味道,嘴里不停地分泌着口水;她手拿锅铲,快速翻转摊平;让我把火调到最小,用小火慢煎,一面煎黄后,翻转继续煎另一面,直到两面金黄为止。这时妈妈看我垂涎欲滴的直盯着锅里,有意铲出一点,说是让我品尝,实际上是为了解决我急不可待要吃的心愿。随后把已经烧开的水加进去,接着拿起锅拍上的长条面片,轻轻地向两侧拉到最长,垂直放入翻着水花的锅中,一条接着一条,不大一会,头颈上的汗珠开始往下直流,但是她总是面带微笑,默默地坚持着,很快一锅香喷喷的“鳖胡子”做好了。特别留恋的是,每次妈妈总是多做一些,到了晚上,“鳖胡子”已凝固成糊状,那时,盛上一大碗,磕住当年的新蒜,满嘴饭香味、蒜香味搅和在一起,越吃越有味道。有时家里来了客人,为了让客人吃得好,再蒸上一锅香喷喷的米饭,把“鳖胡子”当下饭菜,浇在米饭上吃,也别有一番风味。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种特色烩面馆随处可见,每当吃烩面时,总会想起家乡的“鳖胡子”。
中秋节到了,一大早我们兄妹几人谁也没睡懒觉,起床后发现,妈妈起来的更早,看见我们都起床了,她对我们说,如果她起来晚了鸡子会从鸡窝跑出来,再去抓它们就很麻烦,所以在第一次鸡叫后,她就去把两只又肥又大的土公鸡从鸡窝里抓出来,捆绑在院子里的一颗树干上,然后就去厨房准备杀鸡的用具和宰鸡用的热水。一切准备完毕,我们都站在院子里,等着看杀鸡表演。她拿着菜刀和一个瓷碗,里面还放少量盐水,径直走向两只公鸡跟前,顺手抓起一只,先固定好翅膀,再用拇指和食指揪着鸡冠,再用中指向前顶起头和颈结合部,再拔掉将要下刀处的鸡毛,然后右手“刹”的一刀,看见鲜血瞬间直往下流,对着碗口把血流完后,顺手向前扔在地上;过了一会,它暮地昂起头颈,瞪大眼睛,栽楞着翅膀,左右摇摆,扑腾扑腾的在地上翻滚,有时还腾空而起,直冲飞天。同样方法把另一只也解决掉。然后,把鸡子放进准备好的开水盆里,手不停地翻动着,几分钟后开始褪鸡毛,开始时拔的很快,最后只剩绒毛了,她仍然不慌不忙,一根一根的去楸;我们看着就不耐烦了,纷纷离开现场;但她仍在坚持,不厌其烦的拔掉一根又一根,光滑干净后,接着开膛破肚,清洗完毕,把它们挂在厨房墙壁上的钩子上沥水。快中午时,我们都围在厨房里,争着帮妈妈烧火,看她取下鸡子,放在案板上,左手摁着鸡,右手拿着刀,仔细地把鸡子剁成小块,然后把鸡块全部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红薯淀粉、食盐、葱段姜沫蒜片、酱油等调味品,双手反复掺和调匀。然后让我们点火烧水,放好篦子;接着去取和好的小麦面团,反复在案板上推擀,一张又大又薄又园的面皮做好了;这时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她熟练地把面皮摊在篦子上,把拌好的鸡块均匀地平放在面片上面,盖上锅盖,嘱我们把火烧的越大越好,一会的功夫,锅盖边上就开始喷出一束束带有混合香味的白烟,大约上蒸一小时,香味已充满整个屋子和院子,妈妈让熄灭柴火,再闷上一会,等雾气全部散去,她拿起锅盖,香喷喷红彤彤的“鸡肉馍”呈现在眼前。她把鸡肉块铲入盆子里,把面片完整地盖在鸡肉上面,端到堂屋的桌子上;我们早已围在桌子一圈,手里拿着筷子,口水不停地流,等妈妈把蒸好的米饭端上来的瞬间,一声开吃,那时筷子飞快的插入盆中,一筷紧接着一筷。不但鸡肉好吃,而且吸收鸡肉精华后的面片更好吃。
虽然今后再也吃不到妈妈亲手做的美味了,但是妈妈的味道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睡梦中时常浮现出她微笑的面影;她低调、认真、踏实的处事风格一直影响着我们,她包容、谦虚、无私的为人理念,一直是我们的行动指南。
2022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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