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七年前,他在去亲戚家的路上,被车碰了一下,当时都快要到亲戚家了,后来被送到医院,经检查,腰部骨折住院,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此时,他在北京打工,做装修;她也在北京,在一个五星级饭店做服务员。他们是夫妻,平时租住在西四环永定路旁边的一个活动板房里,租金由最初的200涨到了400。
那间房子不到十平米,却承载了两个人的衣食住行,欢笑以及吵架,其实,吵架是多于欢笑的。
最初住到一起的时候,她每天午饭大概在两点多吃饭,吃完回到出租屋里休息一会,那时的饭店离出租屋骑车大概十五分钟。其实她是有宿舍的,完全可以在宿舍里休息后等着下午到点后继续上班。但她很多时候还是回来了,因为那时候饭店管的不严格,五星级饭店的客人颇有一种铺张浪费的风格,那时候还不流行打包,所以很多客人有的都没有动筷子的菜,饭店员工是可以吃的。而她回来的原因,就是带一些好菜好饭给到他,让他作为晚饭的一部分,毕竟,五星级饭店的标准,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
所以,她每天回来都会带一些很好吃的菜,各种肉类的菜,很适合干了一天装修非常劳累的他,再来一瓶啤酒,很满足了。
每份饭里,都是她对他的关心。而他,总是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他是一个好人,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因为,他对外面的人非常好,从来不会说不。而回到家里,把对外面的不满全都撒出来了,出租屋里没有别人,她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出气筒。 她哭过好几次,都是被他气的,有时候她说,不给他一般见识,不要和他一样,所以,有时候也基本不和他吵,都是忍着。
而这次腰部骨折,住进了医院,这大概是第一次做手术,虽然是微创,医生也说不用害怕,但她还是担心害怕。做手术的当天,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着。
手术后不能下地走动,有时候的饭是从亲戚家送过去。而她又不太好请假,就下午2点以后下了班,回到出租屋里炖了鸡汤,从西四环坐地铁送到南二环。那时候,她眼里满是焦灼,担心以及关爱。
好几年过去了,如今,生病的是她。
生活的情景被打乱在一个十月一假期中间的一个晚上,十点了,都准备休息了,她打来了一个电话,说,写字楼里还有灯亮着,要不要上去打扫卫生。此时,她的工作已经由饭店服务员转为写字楼保洁了,那个五星级饭店,因为一些原因,关掉了一些门店,而她那家,在关掉的范围内,所以后来,她成了西四环一个写字楼里的保洁。
晚上十点说要去打扫卫生,很明显,这句胡不同于往常,并且,物业也没有这个要求。所以,是她出问题了,并且,很严重。
自此,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最先还可以交流,后来,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现在,她心里明白一些事情,但很少表达了,基本不说话,说话也说不清了,也不愿意说了,基本只说一个字或者两个字。
他一样属于急躁的脾气,只是这次,没有人再来包容他的脾气。他没法出去工作了,只能在家照顾她。
照顾变得越来越复杂,因为她脑子里的概念越来越模糊。而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病情,中药西药,都没用。他更急了,所以有时候就吵她,有时候就烦的说一些听起来很难听的话。我劝他耐心一点,他说,我就这脾气,改不了。
她会哭,会焦虑。
我对她,有满满的心疼,想起来就泪流满面。辛苦半辈子,本该轻松的年纪却得了病。
是的,我是他与她中间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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