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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你的手

牵你的手

作者: 微笑如夏明媚于心 | 来源:发表于2017-12-07 14:57 被阅读0次

        自从他们睁眼打量这个世界开始,在彼此的世界里,各自就只剩下了对方。

        他们开始时彼此暗恋,就连一个微笑,一起招手,无不带有世界最初的童真与羞涩;慢慢的,他们熟了,完完全全的了解对方了,于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情感~爱情吹来了。他们成为了幸福的情侣;后来,在天长地久的北风中,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们每天就傻傻的看着对方,面带看破世间一切奇迹的微笑。当他们询问彼此在世间的愿望时,互通的内心又走到了一起~那就是希望这辈子能牵一牵对方的手,然后共同面对死亡。但他们明白,无论如何,彼此注定一生都不能亲近,哪怕只是为此迫切一生的牵手。

        她叫他凡,他叫她琴。

        凡可以说是最先来到了这个地方,从带他来的人们那里得知,这儿名叫坞丘。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一群同胞兄弟,但他们从不与他攀谈,因为他是由于某种原因被孤立了的,就连讲话,都要扯破了嗓子才行。凡很孤独,而且这孤独深入骨髓,似乎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完全把自己所笼罩。但他不愿永远这样,他不想每天听到的只是那些被时间与空间所稀释了的丁点儿能化解自己孤独的嬉笑喊声。于是他试图抓住机会,广交朋友,以求得能搬到自己同胞身边的生存之道。

        一天,乌鸦飞来了。这是凡第一次见到乌鸦,全身被黑毛笼罩,说话声音大大咧咧。但打从凡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假装睡了,因为他认为自己全身是纯白色的。

        又好像过了很久,终于一只麻雀飞来了。凡立刻认定了他。因为麻雀灰麻色的肤色加上娇小的身躯在第一时间就虏获了凡的信任与好感。就这样,在那两个月,他们成了好朋友。每天麻雀都会在凡不注意的时候飞到凡的头上,然后以瘙痒的感觉表达到来。他们无话不谈,常常深入彼此内心最阴暗的地域,往往二人都会产生带有相见恨晚的感激涕零,就好像他们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知音。但随着远处的秋叶也渐渐泛黄,北风冷酷的本性慢慢表露,就连清晨的露珠也开始表现出老人凝重的征兆。唯一与这一切相反的,就是凡的孤独慢慢消失了,或者说是藏到了更为隐秘的地方,还有希望也越来越强烈。

        终于,凡开口了。他以作为朋友最为真诚的言语请教麻雀: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搬到我的同胞兄弟身边去。麻雀听到这儿,娇小的身躯顿时显得高大,他告诉凡明天一早就带领族人来帮他搬家。凡对此也深信不疑,因为他清楚麻雀族似乎是世界上最多的物种了。

        但自从那天以后,凡的头上再也没感觉到瘙痒。好在让凡今后好过的是,他似乎没有对麻雀产生友情。

        凡再一次进入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孤独与日俱增。

        有一天晚上,凡第一次感觉到了内心也被寒冷侵入,白色的皮肤似乎慢慢皲裂,但凭借着男子汉的勇气,还是坚持到了次日阳光来领的一瞬间。他也就此得救。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脚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向地面伸出。凡看清他了:这是一块深黑色的古石,石头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但似乎也因岁月的侵蚀而毫无光泽,可当凡看见他的第一眼,却只有敬意。

        “嘿,年轻人”,古石向凡打了招呼。但似乎古石对他并非只是初次见面,而早也是凡的知己。凡感觉出来了,自己甚至觉得,古石对自己的了解,比自己还深。凡也以吃惊得口吻回应交谈。原来自从凡第一次来到这儿之前,古石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他因为太渴望睡觉,就一直在凡的脚底下睡着。但因为昨晚的寒风实在一反往日的形态,以不近人情的手段到处肆虐,进而古石不得不被迫苏醒重新寻觅栖身之所。古石很了解凡,他曾在无数个夜晚被凡的哭声所吵醒,被迫倾听凡的寂寞;甚至慢慢的,自从麻雀弃凡而去后,他在很多时候都会苏醒,但这并不是怪罪于凡的哭声,而纯粹是来源于凡内心孤独膨胀后自傲的惊扰。其实在这种长久的生活中,古石慢慢也离不开凡的孤独,因为这成为了他生活唯一的表现,以此好让自己感知自己还没有完全腐烂。离开只是由于北风。

        他们在交谈着。

      古石给凡讲述了麻雀的离开只是出于生存的必要,并非是朋友的背叛。古石告诉凡,“凡事皆合理”。万物的命运本来就各不相同,有的享受了自由,但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最大的代价莫过于使自由者的生命变短与灵魂混乱;有的可以身处五彩斑斓的世界,从来也看不见丁点儿黑暗,但他要为此付出理智与善良……古石历经历史的年月或许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以前他也像凡这样心无归处,被无边的孤独所包围。但随着阅历的增长,他看过无数朝代的更替,见证时间是怎样慢慢的将雄伟的山峰一点点抹平,还有曾经无数感天动地的爱恨情仇利欲雄心如何在路上慢慢的变得微不足道。他将自己的一生讲述给凡听,让凡透过他的眼睛去游历久远的历史以寻求自己存在的答案。慢慢的,凡的眼睛变得湿润了,但瞬间被风干。最后,就在古石迈着缓慢的步伐即将永远消失在凡的世界里时,凡问古石你一生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只得到一个词语:宁静。

        接下来的几年,凡一直努力以进入古石眼里的那种余存的记忆生活着,也慢慢的得到了一种宁静。他也再没交过朋友,至于他有没有过以前的孤独之感,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凡的世界很简单,从外界来看,每一天都一样。孤独的生活在草原的一方,每天与和煦的阳光见面,和呼啸的北风无声漠视,四周一望无际,除了尽头那隐约可见的同胞兄弟的白色斑纹。

        一天早上,就在距离凡不远的地方,一道和他同样高大的倩影立了起来。她来的时候,凡被迫进入了梦中。他们是同时醒来的,当他们睁开彼此的双眸时,凡在那一瞬间仿佛找到了自己曾经在古石眼里落泪的原因,而她也似乎感觉到了长久以来自己心中的某种依赖有了着落,但现实立即拉了他们回来。凡吃惊的看着她,他们都从来没有和异性说过话,以至于彼此都忘了该以怎样的方式开头寒暄,若不是出于命运的安排,他们每天都要见面,或许凡也不会带着绯红的脸颊给她打招呼:嗨,欢迎你的到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她从未有过名字,甚至对此没有多大直觉的感官,于是她无从作答,只好低头喘气以隐藏自己脸颊上比他还要完美的绯红。他明白了,她和自己的命运一样,也从未有过名字。在以前与麻雀的交谈中,自己竟然忘了彼此之间还有名字这一说法,如今自己这样问她,也只是源于从古石眼里看到过的关于名字存在的记忆。于是他明白了她的沉默,便给她解释了名字的含义,那不过去为了方便而给万物取的代号。他又说道:以后我可以称呼你为“琴”吗?

      她对于名字的意义实在还没有什么明晰的概念,但觉得这简单而且好听,也就欣然接受。或许是出于刚才对他的那种感觉,又好像源于今后彼此生存的必要,她也向他索求名字。他告诉琴,我们都一样,都在等待着合适的人给我们一个名字。从此以后她就称呼他为“凡”,他称呼她为“琴”,直到那场风暴毁灭他们。

        自此,凡有了永久的陪伴。他们每天给彼此打招呼,诉说自己的所见所闻。有时候,凡会陷入沉思,去寻找古石所谓的宁静,但往往在穷途末路之际,他只看到琴的身影。而琴,也慢慢的体会到了凡在之前的孤独。她无从逃避这种生命的折磨,她不理解为什么造物主要以这样的规则限制自己,她找寻不到生命的意义。她苦苦探索,深入自己的内心。但到底才发现里面除了凡,其他一无所有。

        终于,他们在与时间的挣扎中,找到了对方。琴向凡诉说自己生命的矛盾,就像当初凡与麻雀一样,只不过结果不同,凡也在这种交流中得到了满足。凡试图想像古石教化自己那样告诉琴,但他还在为眼里的那短暂的湿润寻找原因,因为他觉得古石的宁静并不是每个人生命的本质。后来,他们彼此慢慢发现,双方的这种交流似乎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的唯一意义,因为活着的唯一想法,就是想和对方说说话。于是他们才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对方。凡知道,这感觉叫爱。

        他们多次在谈话中表露过自己的这种想法,其间夹杂着世间最诚实的微笑,居然发现对方也有和自己一样的预感。慢慢的凡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就是他在寻求宁静的黑暗瞬间,如果想到了琴,那么眼角也会慢慢流出与当初进入古石眼里一样的泪水。

        凡与琴相爱了,是凡首先提出的。其实到底琴也不明白相爱是什么意思,就算凡很清晰的给她描述出古石眼里的真理也没有作用。她只知道,当凡说“我们可以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凡明白了什么是宁静:那就是带着爱安心的活下去。琴也慢慢懂得,最好的爱情不必轰轰烈烈,而是两个人之间真诚的相依为命。

        他们成为了幸福的情侣。

        接近晚年,北风再也听不惯他们腐朽身体在自己严威下的咯咯作响,索性找准时机给予他们最后一击。或许接近死亡会使我们变得更加清醒甚至未卜先知。当他们询问如果死亡来临自己在世间的最终愿望时,他们的内心又走到了一起~那就是希望这辈子能牵一牵对方的手,然后共同面对。

        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漫天的繁星似乎挂着等待悲剧上演的微笑,北风比以往更加张狂,空气中满是血腥的气味,月亮也比以往更加明亮,好像正以一副严肃的神情见证这场蓄谋已久的屠杀。夜半时分,只听见空气中咔咔作响,如果细心,还能听见慢慢消失的两个音符:琴,凡………

        天亮了,无数只麻雀飞到了这里。只见在广袤的草原上两只巨大的纯白色老旧风车的扇叶彼此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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