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室前等待

心灵写作第八期第16篇

先生昨天做穿刺手术，这是我陪同的第一场手术。

术前，我赶到了病房，看看他。我有种在看待宰羔羊的感觉。他理了头发，说是医院门口理发店小伙子刷刷两下子剃好的。你看，一切都是快、简单、直接、干脆，如同流水线上的某样东西。

先生的左侧大腿侧面，划上了一个箭头。医生说，这是做的记号，一会儿就从这里穿进去。先生还穿着自己的睡衣，尚没有换，外表也再无其他改变。

我鼓励了他几句，告诉他我的心会陪着他。习惯性的。我总不习惯沉默。双目相对，四顾无言，接下来就是唯有泪两行了。可我不想在现在哭，就只有用语言来打岔，掩盖我的慌乱和悲伤。我知道我说什么，于他而言，皆是无用。

医生进入病房问话，打了镇静，让他准备换衣服进手术室。我给他脱了衣服换了手术服。他尚未手术，却已无力再动的感觉。推往手术间的床在病房门外，他坐在病床上等，护工一声:车不进去了，人出来。他愣了，问，鞋穿吗？护工说不穿。他更愣了，仿佛连怎么走路都不会了。

好无力的感觉，对吧？仿佛做每件事都要问对不对，行不行。随时有人在告诉你，不对，不行，不可以。自我变得无限渺小，一定力气都没有，也不再有希望。徨徨然叹惜，连呼吸都被憋住，不敢、亦不敢，还是不敢。

我坐在手术室外等他，虽然病床直接推到病房，但我仍希望他若是醒来，在等电梯时看一看手术室外，有我在。可是他没有转头。我有点遗憾的。我看着别的小伙子抬头张望，却发现他没有力气。

没有力气，没有动力，只是一直低迷，一直沉默。

也许这才是生病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