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关注好友李砍柴的《我这条命,是花三百元买回来的》,里面说那一年计划生育的残酷政策导致的悲凉,突然也让我回忆起了那个时代,那年他妈躲计划生育,而我却捉超生妇女。
大概是1993年左右,我中学毕业在家待业一年后,找亲戚进到了供销社上班,在单位属于嫩头青,基本学徒工,待遇应该一百元左右,白天跟师傅学技术没得说,一身力气无处用,偶尔当官的在下面搞接待喝不赢酒,就把我稍上跟对方比酒量,晚上更就无所事事,和单位的小青年,不是打台球,就是看录像,特别是十一点以后偷偷加钱老板去看三级带,外面播放的武打动作片声音,里面黑暗处播发的是三级片,黑压压一片,除男女咿呀咿呀,大家都聚精会神,也有游戏厅,一般打街头霸王,就是用手左右摇着打的那种,但我不玩,太幼稚。其实,我也想上进,听领导话,或许可以升级当主任,现在想来都是狗屁,不混个十年八年,上面没人提拔,就是白搭。
那年,我去捉超生突然,有天下完班吃过晚饭,正在寻思这一晚怎么打发时,单位几个小青年都接到领导通知,到镇里组织活动,我当时莫名其妙,不会是领导要提拨我,把我们几个年轻人组织去开会吧。
陆陆续续,周围几个单位的年轻人都到镇门囗会议室报到,有工商财政的,有企业单位的,都是我们平时在一起玩的熟脸,问起今晚有什么活动,都一脸茫然。于是,我们在一起胡乱的扯B,什么那个打架打赢了那个,那个溜冰场开张了,那个和那个在玩朋友,也不知聊了多久,一问领导要干什么,回答说等通知。
大约十一点左右,镇大院人车躁动,领导黑暗中指挥大家各自上院子里的车,模模糊糊我同一位领导上了一辆车,四面六座的那种,驾驶室里可坐六个,后排车斗里就随便上,我们没有级别,就爬到后车斗里,双手攀着车拦杆,一个个神情紧张,除了车大灯,我们都黑漆漆地站着,好像搞什么军事演习,神神秘秘的。后来,我们隐隐约约地听到是去乡下捉生,绷满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站在车围栏上,六月风吹得人凉爽爽的,还是不解为什么把我们派来捉超生员,不会是把我们这帮年轻后备军提拨起来吧,我心里嘀咕。进入了深山公路,两旁四下黑咕隆咚,夜风渐渐凉了起来,我把双手搂在胸前,后悔没穿件毛衣。
大约二个多小时,我们的车嘎然为止,熄了车灯,带头的镇领导模样的人轻声呼叫我们下车,这时,我们单位的领导在我耳旁低声说,做做样子,吓唬吓唬,莫搞真的。
远处的狗大声叫了起来,接着带动了一群狗吠,远远近近,此起彼伏,我知道是到了一个村子里,好像前面有人接待,我们被分为几组,一群人跟在村干部后面,只有村干部一盏手电筒,在黑暗中像一把长剑,一会天上,一会路上。接着就是跑步声,他们跑,我们跑,我被跑得晕头转向,不晓得前面是路还是沟,一会脚踩在水里,一会踩在硬硬石头上。
突然,前面有呼喊声,我们这边也有吼声,嘈杂得很,为了表示我们出了力,也跟着和他们一起吼,但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情况,除了我们几个熟面孔,镇村里的人都是陌生的。我想如果有人朝我这边跑,顶多吼两声,超生女又不是坏人,也是可怜人,或许还是个美女呢。
我们跟随一个领导进了一户人家,大门洞开,屋里白炽灯昏暗暗的高高地吊在堂屋,房屋四周嘿呦嘿呦的,我都分不清周围是个什么样子,只是觉得那晚衣服穿得太少,双手紧紧地裹着外面的牛仔衣,瑟瑟发抖,但不能太显示自己冷,因为我站在执法者这边,我们找个角落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没有话说,心里想着这户女人跑没有跑,是什么样子?
在领导和这户主人审问中得知,刚才超生女从后门逃走了,可能到后山水库周围去了,于是,领导给户主做思想工作,讲道理,要他交出人来。
我们坐在一旁真想睡觉,硬硬地撑着,把头放到两掌间,假装在听他们询问...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大家喊上车,不知是睡了没睡?怎样坐在车上的?车上带回了几个超生女?一概不知,就只知道,我们的车回到乡镇府时天已大亮。
在乡政府食堂,我们一人分得了一碗汤面,吃完之后各奔东西,想想都不值。
若干年后想起那场闹剧,我都懵懵懂懂。
这场计划生育的风波,在农村抓得比较紧,但大部分想生二胎还是有空可钻,但是,在有单位的家庭,基本就无路可逃了,生存权是人的基本权力,任何一种国家政策太偏左和太偏右都是错误的,你看,现在又鼓励生育,历史总是和我们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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