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细沙,也不硌脚,也不让你磕撞,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气力。你越发疯,它越温柔,温柔的可恨至极。无奈,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松,与它厮磨。
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贴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亟亟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
人生真是艰难,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上了高峰又不能与它亲近。看来,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上坡下坡。
是的,这无论如何不是它来的地方。要来,该来一道黄竹的激流,但它是这样清澈和宁谧。或者,来一个大一点的湖泊,但它是这样的纤瘦和婉约。按它的品貌,该落脚在富春江畔、雁荡山间,或是从虎跑到九溪的树荫下。
——摘自余秋雨《文化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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