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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斯贝斯谈教育

雅斯贝斯谈教育

作者: 惊闻蝉鸣 | 来源:发表于2021-10-14 19:18 被阅读0次
    “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雅斯贝斯

        作为德国二十世纪杰出的哲学家,雅斯贝斯在国人心目中最有名的大概便是关于“轴心时代”的论述,然而雅斯贝斯其实是精神病学出身,随后才转进哲学领域。我们会把他视为一名存在主义者(萨特口中的有神论存在主义),然而他自己拒绝存在主义的标签,而以生存哲学自我标榜。他的教育观点也正是从其生存论观点出发,强调原初性与自由、关注人的生存与发展,以此为基础发展自己的教育观。

          在此,我愿意结合雅斯贝斯的另一本书《时代的精神状况》,完成对《什么是教育》一书的拆解工作。

    •教育的本质

          “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雅斯贝斯强调,教育,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的灵肉交流活动,包括知识的传授、生命内涵的领悟、意志行为的规范、并通过文化传递功能,将文化遗产交给年轻一代,使他们自由地生成,并启迪其自由天性。它包括狭义的学校教育,广义上也包括教化与陶冶。教育的原则是通过现存世界的全部文化导向人的灵魂觉醒之本源和根基,而不是导向平庸知识。

          教师要让受教育者在实践中,自我去锻炼学习成长。关键是导向事物的本源,使人的潜力最大限度地被调动起来并加以实现,而不是去强迫当然也不能过分强调精神性而忽略体验感。

    •教育的特性

          教育具有两面性、历史性、科学性与实践性。

          两面性:教化是单个个人世界的探源,个人通过接受传承的范畴和研究方法,从知识内容和存在的构造图像中实现的一种对世界的探源。作为世界探源两极的实证主义和唯心主义,意味着教化的某种最大范围。实在论的角度,陶冶意味着技能力,即有目的地、控制出现了的事物,以及本然理解之条件的哲学思辨力;从唯心论的角度,陶冶则是对内在精神世界的理解,它将成为艺术、医学治疗、直至作品的构思和实际行动等方面的创造力。 

          历史性:从古至今,人们总是把教化的后果作为一种要求社会特权的资格。我们的基础是古典文化,虽然这个基础在不断地改变,但与这个基础相比,各民族的历史都是次要的,而且不具有独立的教化能力。也就是说,教化应当以古典文化的基础及它的历史演进为依据。 

        科学性: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其特色在于科学性,它强调培养学生基本的科学态度。经验本身并不是一切,但它却是认识绝对真理的先决条件。经验使人们体会回到世界的广阔无垠,还存在许多未解之谜,而这一体验正是通向超越的跳板。因此,科学态度不仅帮助人们获得有限的知识,它更多是培养了人们的理性。 

        实践性:教育是萨特意义上的总体化内在化的重要环节,整体是一种不断内在化和重新组织化的法则,也就是说主体在个人实践所产生的种种关系总和中将社会的、文化的内在化于己身,总体化既是教化的过程,又是学习的过程,也是实践的过程。为什么雅思贝斯一直批判陶冶时代的主体性瘫痪现象?正是这个原因,现代教育对实践性的忽视。

    •教育的必要性

        宏观层面:尽管民族的安全仍由军事力量主宰,但精神、道德、政治等的未来则由教育决定,民主、自由与理性的传承与发展也依靠广泛的教育。 

          微观层面:教育是必需的,在人的存在和生成中(以人的年龄、教养与素质差别区分),教育环境不可或缺,因为这种环境能影响一个人一生的价值定向和爱的方式的生成。教育指向人并根据人的可能性来促使其发展,使人们认识到自己无限的发展可能性并进行尝试。

    •教育的基础

        1.文化

          教育依赖于精神世界的原初生活,教育不能独立,它要服务于精神生活的传承。同时教育并非一成不变的,教育的统一性是由社会统一性所给定的,社会的变化会引起教育的变化。教育是通过培养不断地将新的一代带入人类优秀文化精神之中,让他们在完整的精神中生活、工作和交往。

          教育着眼于经验。学习只是认知过程中的一部分,真正的进展在于个人经验和自我深刻反省的同时并行;学习是德行的保存,是内在的养成。

          教育着眼于生活秩序,礼法借助于普遍性来约束人控制人,并通过教育使其成为人的第二天性。 

          爱是教育的原动力。升华、实现潜能、成为自己,是爱的三个维度  典型案例是艺术教育与宗教教育,前者拓展思维、培养超验意识、接受道德观念,通过美的形式实现群体教育;后者让儿童进行想象,是一笔受用终生的精神财富

          2.语言

          人通过语言的传承来成为其自身,语言是工具也是中介,阅读创造性著作可以拓展精神领域。儿童学习语言的过程也是创造性的,不是创造新的语言,而是学习过程本身是创造性的,从无到有的一个过程,学习的方式和途径决定人生。

          语言的力量是强大的,事物的特性在于表达这种事物的语言特性上,只有对事物了解愈深,表达才愈准确。此外,语言作为工具,可以起到将真理间接传达的作用,它的唯一目标便是对真理的本然之思。经过对话与交往,一些不可名说的的会一刹那亮起来。真理是抽象的概念的,需借助感性形象以使本真之义可被感知。

    •教育的形式与类型

          雅斯贝斯指出,人有三种需要去冲破的阻力才能实现在自我的生成:绝对的阻力是每个人在本质上的不可改变性;内在的可塑性;人的原初自我存在。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三种不同的教育方法:训练(类似于训练动物);教育和纪律;存在之交流。训练时人是纯粹的客体;而在教育中,人便处在相对开放的交往中,或是在有计划的教育环境中;在存在交往中,人将自己与他人的命运相连、处于一种身心敞放、相互完全平等的关系中。教育是人与人精神相契合,文化得以传递的活动;人与人的交往是双方的对话和敞亮。

          与之相应的是教育的三种基本类型:经院式教育——仅限于“传授”知识、照本宣科;师徒式教育——以教师为中心,具有个人色彩的传统。而雅斯贝斯较为提倡的是苏格拉底式教育:教师和学生处于平等的地位,双方均可自由地思索,没有固定的教学方式、只有无止境地追问。教师通过激发并增强学生对探索求知的责任感,唤醒其潜在力,去使其自发地去发现本身有的力量。三种教育类型的共同点则都需要学生具有绝对真理和寻求真理的引路人——教师的敬畏之心。   

    •教化的目的

          1.回归原初性

          以新闻传媒为例,它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精神教化,它关系到千百年来人类的表达问题,它传递的观念与精神将活跃在众多人的想象中。 

          雅斯贝斯呼吁,为了肩负起责任,新闻界必须克服沉沦于政治经济势力的倾向,必须主动踏上寻求真理的道路,进入自我伦理的境界。在自我伦理的进程中发现原初意志,发展人的可能性而非压抑它才是的使命。

          “有创造力的思想家面临的重大任务就是对真理的基本格式塔予以再现,使它在每个人的原初理性中找到回声”。什么是原初性?什么是原初意志与原初理性?是前教化的一个人人都有的天性结构,所以说教化要在原初理性中找到回声,要通过传授新颖的、符合其自身境遇的思想来唤起他们的自我意识,而不是先验地为学生设定一条道路,这会扭曲他们的天性。

          2.确立整体性

          教化的目的在于将人们与总体相关联,借助个人的存在将个人带入到全体中,与一个更明朗充实的世界合为一体,而不是管中窥豹,不要妄图在整体科学中找到每一个职业的根。

        3.实现存在之明晰性

          陶冶是每个人获得知识、重塑自己的认知版图,它确定的秩序是存在之明晰性条件,一个人自身的现实与世界连成一体,他在何种程度上能够成为他自己,这与该世界的清晰与丰富程度成正比。 

          4.生命精神的培养 

          除了专业知识和学业的传授之外,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应该指向个体的精神自由,启发其独立的哲学思考,最终能过上理想的自由生活 

      •教育与权威

          人有选择所意愿的权威的自由,权威本身是一种传承方式。教育权威是一种为了实现学校教育的共同性,确保师生联合行动得以实施的基本原则,它是教师对学生拥有的权威性的教育,其在性质上是一种辅助性权威,起因在于学生自主性的缺失,教育权威是一种旨在促进学生实现终极自由的作用力,这种作用力通过指示或命令得以实施,即通过拥有原初自由的学生将其看作是自身行动规则这一实践判断得以实施,旨在维护与促进师生共同体的经验生长与改造。

          权力、强权不等同于权威,权威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力量,但二者又不可分割。国家强力与教育应当位于天平的两端,教育不应享有完全的自由,也不能完全受到强力的支配,前者使得教育朝令夕改、缺乏统一性与连贯性;后者牺牲了精神自由,换来了与教育初衷背道而驰的标准化。 

    •现代教育的误区

        德意志第二帝国带来了教育的全民化,但这种教育是有问题的。表面上人们希望继承古典时代的丰盛的精神遗产,可是陶冶并不能让人们习得自我实现的本领,只是停留在知识的习得、表面的理解。

          雅斯贝斯指出,现代教育最重要的一个误区在于,它遮蔽了精神的严峻性。它使得一切变得戏剧化,一切都像在演戏(就好比几个高级知识分子几个容克贵族在某个沙龙聚会里讨论某某剧作家的戏剧,或某某哲学家的思想,但并不是为了探询真理,而是好有个借口总结一下这一天啊多么充实啊),而戏剧也变成了陶冶工具,只为“引起公众廉价的激情”。原初的严峻性被消解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张力、撕扯变得模糊了,人们成为了看客,存在的主体性趋于瘫痪,人们变得冷漠、丧失了实践的意志,而只会愉悦地享受生活。

          教化被普遍降格,全民教育使得教化成了某种以奇特的强烈程度出自空虚而又迅速返回空虚的东西。人们渴求新奇,“有教养的人”仅仅意味着面貌全新,有判断力,令人感兴趣。真正的教养要高于此,它应该是一种真正的交流形式,即表达彼此冲突的命运的斗争,或者传达属于共同建构的世界的经验与认识。   

          语言的幻化意义重大,当现代人把语言当作目的而不是工具时,心灵之间的真正沟通就变得不可能了,它变成了一种讨人欢喜的饶舌,比如所谓“绝绝子”云云。

          知识的过度专门化,人们会失去与那个超越一切的总体的关联,而它恰恰是经过修养的意识的统一体。

          精神附庸超越精神贵族,前者要求把工作与自由时间分开,缺乏一种沉浸式的总体性,后者会昼夜不停地思考并为此形体消瘦。雅斯贝斯强调,大学教育不应培养精神附庸而应培养精神贵族。

        教育形式化。教育不能形式化、脱离教育的本质,不能说只是为了通过考试而去学习教育计划的绝对化。雅思贝斯反对指导制定计划的错误意识倾向,以及反对那种想把不可知的一切拉入计划之中的做法。教育计划应局限在心理学观点的范围内。教育计划若超过应有的限度,那么接踵而来的是杂乱无章的知识堆集,与人受教育的初衷背道而驰。 

        总的来说,雅斯贝斯认为,教化当然是好的,但不能是“把存在抛到脑后的享乐文化”。教化应当立足于存在,立足于对象的充盈、形式的完满与自身的敞亮,立足于人的尊严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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