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他哭什么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你看着讲台上那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被灯光晕染地惨白,模糊不清,嘴唇开开合合,传出机械的声音。
“经济基础……”
那也是阴雨天,和现在一样。你一只手撑着沉重的头。不过天可能更暗一些,好吧,或许不是。
“人……劳动……”
那个街角是灰色的,交通灯也是。整条街都是灰色的,整个城也是。它的鼻子是灰色的,不,不是它,是她,她全身都是灰色的。
窗外隆隆的雷声使你烦躁不安。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耐心被四周的空气分解,混合着肮脏的雨滴狠狠砸向地面,砸着你的鼓膜嗡嗡响。
你重重咬下铅笔末端那块橡皮,吐到地上却是一块铅黑,让人反胃。
还是回家的好。
半旧的背包被你粗暴地扯下,潮湿粘腻的布料紧贴着你的脊背。寒气丝丝缕缕沿着脊髓向上蔓延,与你脑中的混沌纠缠、翻滚。你拖着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掠过一排排桌椅,肢体与课桌碰撞发出凌乱的声响,驱赶着纸笔摩擦出的那整齐划一的痕迹。都狼狈得紧。
眼前出现一条走廊,细长笔直地延伸着,与之前走过的没什么两样。两边墙上隔着相同的距离镶嵌着一模一样的门框,同样昏暗的灯光下数不清的人长着同一张脸。
你跑了起来。眼前的景物迅速倒退着,模糊成一片灰白。水花飞溅,沾湿了皮鞋,映出一片红。醒目的红,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跌落的麻雀,大张着嘴,徒劳地。树下的浅坑里浮现朵朵涟漪。
你在玄关停下脚步,手扶膝盖大口喘气。
“这路长的吓人。”你说,面对相框里新鲜的笑容。门厅斑驳的墙面上,昏黄的光随风摇曳。你踏过灯下那断了翅的蝶,独留身后那双鲜红绽放于一片泥泞。
雨渐渐停歇,乌云却不散,隐约一缕细月笼着红晕。半掩的窗映着一道孤单的影,忽隐忽现,或明或暗。你落下老旧的百叶窗,不经意看见枝桠后一张小丑熟悉的脸,鲜红的唇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空洞的双眼没有焦距,却再黑暗中灵活地闪动着。
你蓦地后退,被碰撞书柜吱吱呀呀地摇晃。布娃娃坠落在书桌前,支离破碎了无生机,身下日记残页微黄,布满尘埃。尘埃紧随着娃娃离开纸面,被你的气息惊扰,在空中狂乱地纠缠、碰撞。
树枝稀疏的间隙后,流淌着朦胧的月光。
幻觉是吧。
在你没有看见的门缝后面,浮起两片鲜亮的红。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墙角的八音盒又一次响起,重复着这段你早已烂熟于心的旋律。你将娃娃的乱发拢在脑后,露出那笑容一如往昔的甜美;极轻柔地抚平日记翻开的那页,不去看照片上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
手上的娃娃凭空漂浮,手指舞动着,配合着那模糊不清的童谣。“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那个街角是灰色的,交通灯也是灰色的。她全身都是灰色的。
一去,不回来,……
心,肺,肝,胆,脾;喉,舌,眼,鼻,脑。恐惧在你的体内蔓延,你甚至能够察觉它爬过血管骨髓产生的麻痒感。
你定定站在那里,看见地板慢慢开裂,看见房间逐渐扭曲。你看见吊灯上小丑那张熟悉的脸。鲜红的唇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空洞的双眼没有焦距,却闪动着捕获猎物的喜悦。
地板倾斜陷落,带着你进入秘密的小房间。那里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无声。
娃娃身后的线早已被扯断,丝丝缕缕,延伸向黢黑的墙角。那里有一张小丑的脸。你紧紧盯着,直到它在发红的眼睛里变得模糊不清。
“妈妈……”
本文根据歌曲《小房间》改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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