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二】
十
-他们在想什么东西，什么？我怎么知道。啊，这该死的暴君、独裁者、极权统治者！我感觉我要被扼死了——等等。你们都是什么眼神？你们以为我在说谁？
-（低声）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开始录音了吗？那我就，告诉你好啦。
-（清嗓子的声音）你好。我是奥伦堡。我的姓氏很哈萨克，不过这无所谓。这个城市本来就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西伯利亚和中亚而建，从这里你可以听出来，哈哈，“我们”的控制欲是有多可怕了吧。莫斯科可能跟你讲过人类的性格区域，因为这是我和他说的。而对于我们——第二意识来讲，人类的区分仅仅是一小部分。有时候我们的人类部分和城市映射格格不入，所以会表现出很多异常。比如我——总是没有缘由的撑着头睡着。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第二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你不知道什么是第二意识。第二意识就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城市意识，第一意识是循序渐进的国家意识。而第三意识（突然兴奋），是最强大神秘的政党意识喔。我研究这个好久了。应该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声音里逐渐带上笑意）
-其实，我的映射方面的人格并不复杂。因为功能也很单纯——以前是一个控制工具，现在是有油田的地方，如此而已。这么平庸的背景，又能催生出什么独特的我呢？而，嘘。我要告诉你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了。——
-我们一直都知道，第二意识是最接近人类的存在。可是又有多像呢？其他的意识，又有多像呢？这不可能知道的，因为有一种东西在制约着我们探索，用人类的工具无法研究第二意识的身体。所以一切都是经验之谈，比如受伤后的恢复速度、哪些伤可以完全愈合，或是更精确的粗略数据：第二意识受划伤的恢复速度是人类的约二到三倍，第一第三意识的数据还在这之上。
-（突然扯开了话题）我知道你问的每个人都要回答一下对于几个上级的态度问题。当然，我是觉得，第一意识是对应的第二意识的上级。喔，掌握了权力的第三意识，也应该可以是上级。（轻笑）我无所谓啦。让我找个人来和我做比较。那就莫斯科吧！他自己可能不会说，然而我们大家都明白，他非常非常爱他曾经在过的两个上级，因为他爱的是强盛的国力和睥睨天下的感觉。很颠覆？这有什么的。我们有人类的身体，自然有人类的本性。而我当然不能免了这个俗。
-不是每个人都天生对政治敏感的。我是你采访到的第一个吗？也许不是。而且，一定不是最后一个。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出你们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的。沙俄和苏联都可以。现在也还不错。国力强盛，办起事来就方便些。我才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这是我。也许是黑暗、是疯狂吧。私下里讲，我还是会更喜欢乌里扬诺夫。他告诉我，可以研究第二意识，不过谁愿意被我研究呢。
-然后，我告诉他，我想研究的是第三意识。（笑）不过他没有被吓到，真是有趣。他真的比捷列什科夫有趣，可能第三意识就是比第一意识要更吸引人一点？我感觉我们所有人，都被乌里扬诺夫迷住了。
-唉唉，扯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你知道谁是暴君、独裁者、极权统治者吗？（停顿）我说的是规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讲，无用的探索工具、无用的粗略数据，真是太痛苦了。真是太痛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祝你快乐，记者是个伟大的职业。
——伊戈尔·阿尔卡杰耶维奇·库尔穆罕默德（奥伦堡［奇卡洛夫］）
我听完这段话以后，觉得他的语气实在阴森，以至于我感到背后发凉。
之前的接触我觉得他绝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待人很温和，一如他的长相。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上会缠上那么多的绷带。
记录下来以后我几天没有进行走访。又几次看到伊戈尔抱着猫晒太阳。他不是那样的人。
直到我实在困惑去问了负责我此行的克麦罗沃，他说：
“他有病。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这样。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是从不同角度。平时，伊戈尔就是个很正常的人，没人会夸自己公正、温柔、善良等等等等；而进了他的实验室，他就是个疯子。喔，对了。他身上都是自己划的，大概也是为了研究？什么第二意识划伤好得比人类快两倍、热觉感受器的承受限度比人类高一千三百摄氏度这样的话。嗯，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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