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话”与“心里话”（“建前”と“本音”） 阮永松

场面话与心里话（“建前”と“本音”）

日文里有一对词“建前”（たてまえ)、“本音”（ほんね），大致相当于中文的“场面话”、“心里话”。 “建前”这种表达方式，是不是虚伪呢？表里不一呢？有时是，有时不是。

在日本的“建前”（たてまえ)，有时是善意的谎言，不希望对方受伤，就说一些客套或暗示；有时是尊重对方的自尊心，比如在认定应试者面试不合格的时候，日本的招聘者会对应试者说一些赞扬的话。日本的“建前”，有时是为了对话更顺畅、更和谐。有时是不想继续对话下去，但又不想使双方关系弄僵。如何分辨呢？就只有读空气了（くうきをよむ）（从现场气氛中推测，察言观色）。

日本朋友初次见到你，品尝你做的菜，会说很好吃！这时，你不要太得意。很多情况下是“建前”（たてまえ)（场面话）。这是对别人的尊重。有些好客的中国人听了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厨艺真的很好，于是又给对方夹菜，对方也只能乖乖配合吃完。你以为他真的喜欢吃吗？未必！这是基于礼貌。对方认为你夹到他碗里的，他就必须吃完，否则就是浪费，也不礼貌。

现在说说中国式的“场面话”。

1990年的时候，H市一位高中校长张先生到上外去探视自己在上外进修的女儿，通过别人也把我找去了。这位校长见了我，先是把我大大表扬一番，然后对我说：你毕业之后，找工作的事就包给我了，你可以打印二十份以上的履历表，我送给H市的市长、局长、省长、副省长……，你只要把我女儿的日语好好提高上去，在我的地盘找工作做是小菜一碟啦。我当时激动得心花怒放。

  后来毕业后，去H市找这位校长，他坐下来，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的许诺，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到人才市场去看看嘛，你们年轻人，可以到祖国的四面八方去嘛，二十一世纪民族复兴就靠你们啦。原来，这位校长两次见我说的都是中国式的“场面话”，根据情境任意发挥，需要别人的时候，就尽力许诺；不需要别人的时候，弃之如敝屣。我过去对中国人逢场作戏的“场面话”真是深恶痛绝。

后来，我有一次去S市某单位面试，两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结果，我便打电话去问询。对方接电话的小姐说：已经招到比你更优秀的员工啦。这种简单、粗暴的回话方式，我在S市经历了两次。不过，今天，我要感谢主，正是这种简单、粗暴的答复，使我放弃了面试，选择了创业，我因此获得了更多的自由。

刺耳的声音，当然没有悦耳的场面话听得舒服，但是人生就是要品尝各种滋味，才能成长。世态炎凉未尝不是上帝祝福。

一般朋友认为，阮弟兄算是比较能说“心里话”的人。其实我也经常说“场面话”。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因为年龄的差异、经历的差异、认知的差异、专业的差异，加上很多外在不可控的因素，使很多方面的沟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达成的。因此，在有限的时间内，就只有说说场面话，安慰或者鼓励对方一下。如果深入详细地谈下去，我担心对方的心理承受力。因为中国的年轻人好似脆弱的草莓，他们基本上只有速胜的念头，没有人愿意忍耐和积累，没有人愿意考虑别人的感受。

每一项职业，都需要勤奋，也需要机遇，更需要天赋。有些人适合做技术工作，有些人适合做教师工作，有些人适合做开发，有些人适合做带领者。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做带领者，这样的人做带领者，不仅使他自己筋疲力尽，跟随的人也是伤痕累累，有的甚至反目成仇、割袍断义。他在位子上待的时间越长，一直温水煮青蛙，受他伤害的人就越多。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是说场面话呢，还是说心里话呢？

神哪，求你告诉我如何开口说你的话！

主啊，我本是一无是处的罪人，又一无长物，然而你每天给我够用的恩典，一点一滴地消除我各样的恐惧，让我明白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主啊，我是嘴唇不洁的人，活在嘴唇不洁的民中，求你管教我：让我在看不清的时候保持沉默，在应该爆发的时候勇敢传讲你的话语，然而这一切乃是要照着你的意思，不是照着我的意思。感谢赞美主！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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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话”与“心里话”（“建前”と“本音”） 阮永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