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总觉得,在高一结束后进行的文理分科是一场“移民潮”,在敏感的青春期时代,高一以后把学生分成了原住民和移民,这场硬性分割不人道。
在2014年国家叫停了这缺乏理性的所谓文理分科,也就意味着在我们毕业二十年后,高中校园里就不存在“移民”现象了。我们的社会且喜且忧,喜的是总是在向好的方向渐进,忧的是总是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或多或少的为社会的日臻完善和理性付出代价。对于我们这一代最不幸福,小学时大学免费,大学时小学免费之类的说法我一直不感冒,时值中年的我们应该有独立思考能力,烂大街的说法不能说全无道理,但不免有失偏颇。朗朗上口的坊间传言,总会流于通俗和肤浅以求得快速传播。
文理分科在学术上的不科学,我代表学渣发表个人看法。刚刚经过八年制(那时小学大部分是五年)中小学制式教育,以大约七选一的比率进入高中,刚刚学了点世界史、价格和价值规律、动力加速度牛三律和萃取提纯后,就硬性让这些孩子们给自己定型,是选择史政,还是奔向理化。还是作为一名资深学渣感言,那几册薄薄的教科书在当时可以把孩子们分得纤毫毕现,不过,我现在可以有信心负责任的说,给我一周独立的时间,我能把其中的任何一科学得好到一塌糊涂。人生不是百米赛道,哪能这么容易的简单粗暴的做文理分科呢。提到简单粗暴,我又不免想起计生政策,那次偶尔看到央视公益广告,大意是要贯彻国家计划生育方针,全面落实全民二胎政策,老婆幽幽地问我,咱们以后会不会被罚款啊!那些被委以重任的治国精英们,从你们口中说出句道歉看来是不可能的,说声对不起我们错了,哪年制定的哪项方针政策由于错误的判断了哪些内容,导致什么什么偏离了初衷,请求得到民众的谅解,我们以后不会如此轻率了。好嘛,我随手把格式都写好了。拜托你们在制定政策前多加以推演和参照,不苛求你们对得起民众的高赋税,至少别再出台像“熔断”这样昙花一现的政策吧,你们是在做实验还是在做知识普及啊,在其位理其政,少办点自相矛盾反被天下笑的事情。当然我也理解中国的实际太过复杂多元,至少现在允许民众发表个人观点也是莫大进步了。
其实我憎恨高一文理分科的更大原因是在情感上的,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姑娘小伙,在心里生理上都很敏感,经历了十年寒窗后怀着憧憬在高中耦合到一起,经历了军训、运动会、歌咏比赛和拔河比赛后,一年的时间磨合形成一个班集体,情感上还是比较脆弱的。高一结束后有两个要被拆分,这两个班的大部分同学被流放到各个班级,对于那些不被拆分班级的同学来讲可能不过是进来几个新同学,对于我这种班级被拆分的同学来说可是进去了完全陌生的环境。清晰记得入校的晚自习情景,刚刚过去了漫长暑假,原班的同学们亲昵的聊天,我却是无所适从,偶回头发现了一位和我同班级流放来的文静美丽女生坐在我后面,比我更加矜持沉默,只可惜那时的我比之现在更加内向收敛,没有彼此安慰两句,甚至没有和她打个招呼,非常遗憾。
高一的班主任韩老师年轻儒雅博学谦逊,带着宽边眼镜,一直操持着普通话,这在当时的县级中学是少见的,甚至被人讥笑,当时别的班有同学嘲讽他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我心里很是不平。更让我感动的是高三时在操场上遇到他带着一岁的儿子学步,见到我后让孩子叫我叔叔,我说叫哥哥吧,老师很认真的说应该叫叔叔。多年不见的韩老师,我很喜欢你也想念你,希望能早点见到你,看看博学认真并且已经当上校长的你,也希望今天的我不会太让你失望。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中很多老师让我难忘,想念起来非常真切,当然也有例外,有且仅有一个。
还是分班后的那个晚自习,一片喧嚣后的课堂,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完全没有韩老师那种儒雅的气质,眼睛经常斜视,白眼球明显多于黑眼球,后来我用自己的遭遇证实,这双眼睛叫做势利眼。
关于他对我的行为以及我对他的看法,我还是不想在这熟人圈里谈起,只是肯定的说我非常不喜欢他,而且他是我记恨的唯一一个教过我的老师,也是我平生唯一记恨的人,妈妈曾说过我从小似乎不懂生谁的气,似乎没长这一个功能。不,妈妈,我只排除一个人。他对我唯一正向的作用是让我不敢不保持强壮,因为我的身体一旦松懈,就立即想到他。此处如果有质疑和批评,我会勇敢和正面面对。骗子让我们保持清醒,小人让我们保持强壮。
现在想起,当时县城里的高干子弟的老爸最大的是科局级的干部,但在那时可是悬殊的天壤之别的阶级差别,那时的社会更加市侩和畸形。其中某位任课老师叫某位同学名字时叫成了他父亲的名字,另一位任课老师更是充当了某位同学的家教老师,口口声声的说她觉得某位同学是明白了,我能听到身边有不知几个声音在骂,你直接去给他当家教吧。当时也有几个同学因“身份地位”自感优越,记得初一时的班主任,也是在我的老师中仕途爬的最高的一位,若干年前就荣登某县县长,他那时就说过这种现在,“我们学校是中心校,当你看到别的村里的同学赶来我们这里考试时,你们内心里是否至少会感到一丝优越,那请你们记好,可能正是这份优越感会制约你们的发展。”当时对这句话是不解的,现在看来有些道理,在村里感到优越的同学大部分还在村里,在乡里感到优越的同学大部分还在乡里,在县里感到优越的同学大部分还在县里,我没有说留在村乡县里不好的意思,只是与志存高远海阔鱼跃天高鸟飞的理想主义有偏离。我的以上说法不是小人得志,因为我没有得志。也不是卑微者逆袭,因为我依然是卑微者,只是想记起往昔岁月,把人生看得更透彻点。
过早的文理分科也会让被流放的学生难于融入新的同学圈子,圈子文化不一定全是贬义,生活在俗世间的人,有自己的好恶正常不过,而圈子一般是经过了相同际遇形成的有相同交集的人脉关系网。别小看十几岁的孩子,他们那时的情感已经有此感受。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正因如此我更加珍惜不多的同学,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挚友,还成功的把某位女同学变成孩子他妈,并且到现在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感情现在看起来还没有破裂的迹象,“贻误终生”的可能性很大。
如今老班和新班都有了微信群,我对两个群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老班如我的出生地,新班像我的移民区。其实,两个班中的诸多角色是差不多的,都是大千世界的缩影,更多的感受来自内心的偏见。
根据当时资讯传播的蔓延预想,两个班的班主任或许都会进到各自的领地,老班的韩老师进来,我会兴奋激动和他添加好友。而此情形出现在新班,我会第一时间退群。
这就是我,一个我自己不愿总结概括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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