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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言情:禁忌爆辣

古言/言情:禁忌爆辣

作者: 今璨学姐 | 来源:发表于2023-10-09 14:08 被阅读0次

    夫君平生最厌烦他那死缠烂打的青梅宁窈,后来她出嫁,成了我俩的继母。

    夫君紧握着我的手,眉眼冷漠,他对我说道:「随她闹去。」

    可有天我却撞见,我那一向清冷自持的夫君,将宁窈堵在角落里:「窈娘,我后悔了。」

    我这才知道,他俩是小妈文学的男女主。

    1

    「既明,我可是你母亲!」

    我那一向清冷自持的夫君,将宁窈堵在角落里,隐忍又痛苦:「窈娘,我后悔了。」

    宁窈慢慢环住他的腰身,端的是万种风情:「那你的妻子文茵呢,你置她于何地?」

    男人轻嗤一声,笑道:「一个端庄的木头美人,怎及得上我的窈娘半分。」

    我和侍女云画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去。

    在假山里偷情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夫君叶萧和刚过门不久的婆母。

    婆母名宁窈,乃是齐国公府的嫡女。

    我未过门前便知,她恋慕我夫君叶萧多年,可我夫君对她并无意,甚至厌烦。

    他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厌恶过谁。

    我与叶萧是一见钟情,后来他上门提亲。

    我打听到他身边有个痴缠多年的女子,此女霸道狠毒,其他爱慕叶萧的女郎们,皆被她用计赶离。

    这次宁窈仍想故技重施,可我身为镇国公府嫡女,与她一般出身,她无法用家世压我,也不敢随意设局害我。

    一时束手束脚,还没等她想出法子,叶萧已经求了圣旨,为我二人赐婚。

    她来王府大闹,被叶萧毫不留情地赶走,也许是自知无望,她竟然扬言道:「好啊,既然做不了你的新嫁娘,我便嫁给你爹,做你们小娘!」

    她伸手指向我,脸上的癫狂之色让人畏惧:「文茵,我就是要压你一头,你这辈子休想翻身!」

    结果谁知道,叶萧就好这一口小娘文学呢。

    府里王妃早逝,只有公公庆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堂弟。

    王府里人丁简单,王妃过世后,庆王未再娶妻纳妾,只有叶萧一子。

    也不知宁窈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当真嫁给了一向不近女色的庆王做续弦。

    我嫁过来不过半月,她就喜气洋洋地嫁进王府来了。

    听闻,她出嫁当日,齐国公直接与她决裂。

    兴许是得了娇妻,庆王也一改从前冷面将军的模样,对宁窈宠爱有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连圣上都调侃庆王,说他老树怀春。

    我手里还没捂热乎的管家之权,也乖乖交到了宁窈手上。

    身为世子夫人的我,只能恭恭敬敬地随侍在新王妃身侧。

    她叫我往东,那我不能往西。

    一声孝道大过天。

    稍有不如意,她便抹着眼泪哭诉道:「妾早知这后娘难为……」

    我那从前公正严明的公公,也只是告诫我们:「你们母亲年幼,为人子的,当多多体谅。」

    那时叶萧还替先王妃不忿,同庆王吵得不可开交。

    2

    撞破了叶萧和宁窈的私情,我和云画白着脸打道回府。

    路上我告诫云画,无论如何,决计不能向外透露分毫。

    紫苏、白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我二人丧着脸,急忙询问道:「可是王妃又给您气受了?」

    「又拿您过门一年,肚子还没动静做筏子?她也不想想,您天天抄经书为她祈福至深夜。白日里又是晨昏定省,又是跟前立规矩,刮风下雨都不得歇!您平日里连世子的面都见不着,怎么怀得上?」

    我脑海里浮现出叶萧和宁窈在假山的画面,不由得捂着手帕开始干呕。

    紫苏大喜:「夫人可是有喜了?」

    云画白了紫苏一眼,怒斥道:「什么有喜,世子都多久没和夫人同房了!」

    「把佛经取来吧。」一日十卷佛经,这是宁窈的要求,身为儿媳,不敢不从。

    紫苏等人焚香后,纷纷退下。

    抄写经书,明明该平心静气,我却越来越怒。

    我推翻桌案,伏地大哭。

    叶萧啊叶萧,你既喜欢宁窈,便尽管同她好去。

    何苦搭上我一生?

    你们妾未嫁郎未娶时,为何不在一起?偏要顶着乱纲常伦理的名头苟合,何苦来哉?

    我敬你是翩翩公子,可皮囊下,恶臭不堪!

    【合着我穿小妈文学里了!】空荡荡的佛堂里突然响起男子清越的声音。

    「谁?谁在说话?」我大骇。

    这道声音,好像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

    莫非突逢大变,我产生了幻觉?

    佛堂安静至极,再没有任何声音。

    3

    我照旧去主院请安,服侍宁窈起身。

    「既明媳妇,你也坐下。」

    宁窈赏给我一碗药。

    「你看你进门这么久,肚子还没个动静,这可是我找人弄的药方呢,能保证你一举得男。」

    长者赐,不敢辞。

    黑乎乎的药汤被端到我面前。

    她打着为王府添丁的名头,给我灌了不少药。

    药当然查不出问题,她不敢出手害我,只能这样暗戳戳恶心我。

    饮下这碗药后,我很快失去了意识。

    「文茵还在。」宁窈推拒着。

    我睁开朦胧的眼,意识逐渐回拢。

    「别怕,她暂时还醒不过来。」

    他们二人给我下了药?就为了助兴?

    【我擦,你俩奸夫淫妇搁这儿搂搂抱抱,给我茵茵宝贝放爱情片呢?】

    那道男声再度凭空响起,带着比我还深的怒气。

    床榻上的二人仍沉浸在欢愉中毫无反应,他们听不见那个声音?

    等叶萧离开之后,我才假装悠悠转醒。

    宁窈脸颊潮红,如同被雨露滋润过的娇花,见我醒来,她没好气地道:「伺候婆母,也敢偷懒睡着。」

    「也就我好心,容你在小榻上安睡。」

    4

    他二人欺到我头上来,便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

    我立马修书一封,寄给远在京外静山寺礼佛的老王妃。

    宁窈仗着是我婆母,在我头顶上作威作福。

    可她的婆母老王妃还在世呢。

    第二日丑时未至,我便早早起床梳洗完毕,前去主院请安。

    宁窈睡得正香,被我强行唤起,脸上带着不悦:「既明媳妇,这是在故意折腾长辈吗?」

    我作恭敬状:「婆母误会了,妾日日在先王妃灵前供奉,婆母一次未去,是何道理?」

    先王妃便是指叶萧的亲生母亲了。

    本朝有规矩,继室在原配面前是要执妾礼的。

    宁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怒极了却也不敢发作。

    她被我拉着在先王妃灵前折腾了几日,从上香到抄经书,终究不耐,在庆王面前抱怨。

    庆王难得没有顺着她:「先王妃是本王原配,既明媳妇说得对,你早该如此,不可不敬。」

    「原来在你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死了的女人!」

    【茵茵做得妙啊,现在这个庆王还没意识到,在他心里早就把宁窈看得比先王妃还重要了,让他们二人闹去。】

    那道声音仍然时不时响起,我已经当作可有可无了,反正他永远不会回应我。

    5

    楚国长公主办赏花宴,给庆王府下了帖子。

    我照例陪同宁窈赴宴。

    叶萧换下朝服,早已等在外面。

    我不得不忍着恶心虚与委蛇一番:「夫君,今日不去军营?」

    叶萧颔首:「今日无事,顺道送你们一程。」

    他上了宁窈的马车。

    周围的下人们面色如常。

    不是?继子跟继母堂而皇之地共乘一辆马车,你们不觉得有问题?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啦。】

    嗯……他听得见我的心声。

    叶萧意识到公然撇下我与宁窈独处太过明日张胆,掀起帘子朝我伸手。

    「茵茵,今日便与母亲同坐一辆马车吧,我有话叮嘱你们。」

    又带我?

    没我是不是不行?

    我坐在一侧,开始闭目养神。

    我悄悄睁开眼,见叶萧正襟危坐,端的一副温润公子模样。

    他的手指却勾住宁窈的衣袖,在宽大衣摆的遮掩下,二人亲密地十指相扣。

    还有两个婢女随侍在侧,她俩屈膝跪坐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里的不同寻常。

    真就都瞎了呗?

    「很正常,在这个世界什么都很正常。」

    那道男声又出现了。

    「对了,夫君方才说要向我们叮嘱什么呢?」我冷不丁开口。

    【好样的,吓他们一大跳!】

    那道男声同我心有灵犀。

    6

    宁窈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身为王妃,皇家命妇,来往结交的自然是皇室内眷和品级高的诰命夫人。

    可尴尬的是,这些夫人皆是上了些年纪的,宁窈同她们说不到一处去。

    我跟在宁窈身后,远远便听见亭子里有人打趣道:「这王妃和世子夫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貌美。」

    「大家瞧瞧,这王妃和世子夫人站在一处,莫说母女,我看着,更像是姐妹呢。」

    可不是像姐妹吗?

    说起来,我比宁窈还年长一岁。

    敢拿宁窈这个王妃开涮的,自然只有同样品级的赵王妃了。

    饶是宁窈,也不得不忍住怒火,掩嘴笑道:「堂嫂快别打趣我了。」

    赵王妃冲我招手:「前日见过镇国公夫人,我这老姐妹倒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也别拘着这些小辈了,让她们自己玩去吧。」

    宁窈只得不情不愿地放我离开了。

    已经有一众贵女在亭中小坐了。

    为首的是永嘉公主和福康郡主。

    福康郡主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引着我坐到她身侧。

    「表嫂,我还得多谢你呢。」

    谢我?

    我在闺中时,便听说陛下有意将福康许给叶萧。

    我眼风扫过众人,看来谁都知道如今的庆王府是火坑了。

    「我是没见过,儿媳和婆婆前后脚嫁进门的,实在没规矩,没得让人看笑话。」敢这般大剌剌地讲出来的,只有贵为嫡公主的永嘉了。

    在场的贵女皆不敢接话。

    「旁的儿媳,总有媳妇熬成婆的一天。」福康幽幽道。

    可不是吗,熬死了婆婆,自己可不就翻身做主了吗。

    可我这光景,我和宁窈,谁能熬死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当初宁窈言之凿凿,说要一辈子压我一头。

    永嘉往亭子外一瞥,见宁窈被人簇拥着走过来,当下翻了白眼:「真是小人得志。从前她再跋扈,见着我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可如今,我还得捏着鼻子,听她托大自称婶婶,气煞我也。」

    一听就是没少吃瘪。

    7

    「我是你长姐,你为何不拜见我?」宁窈怒斥道。

    她面前的紫衣少女一脸倔强:「父亲说了,齐国公府没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你自己嫁得开心,可曾想过家里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你知道外界怎么传的吗?」

    「我堂堂王妃,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宁窈喝问道。

    听闻前几日,庆王当众直呼齐国公岳丈,处处以小婿自居,姿态谦卑,给齐国公气得仰倒。

    「这倒是确有其事,我父皇还派皇兄前去探病呢。」

    永嘉掩嘴笑,开始同我们说起这段渊源。

    庆王比齐国公还大上好几岁。

    更令人发笑的是,齐国公和庆王曾经还是结拜的异姓兄弟。

    他二人甚至还曾恋慕过同一个姑娘,就是已故的先王妃。

    如今兄弟变女婿,齐国公呕得要死。

    他家素来以清流自诩,从不攀附权贵、结党营私。

    如今女儿嫁给年纪能当他爹的庆王做续弦,把他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当初宁窈追在叶萧身后的事,何人不知?

    嫁儿子不成,就嫁老子。

    名声素来是一坏坏一窝的,这叫齐国公府剩下的姑娘们可怎么许好人家?

    况且庆王有嫡子,早早请立了世子之位。等庆王百年之后,宁窈还能剩什么?

    一个老太妃的名头?

    宁家人算是恨死宁窈了。

    「一个女人,丢弃身后的家族倚仗,以为有男人的宠爱便万事大吉,何其愚蠢。」福康一针见血地说道。

    靠所谓的爱情呗。反正爹和儿子都爱她。

    咦,那道男声居然没有再和我一起吐槽。

    8

    做婆母的来了,我这当儿媳的自然不能闲着。

    我低眉顺眼滴跟在宁窈身后,顺便同紫衣少女见礼。

    「文茵见过姨母,姨母安好。」

    紫衣少女瞪大眼睛,连连还礼:「我可当不起茵姐姐……」

    席间,我候在宁窈下首。

    想当初我与她同为国公府千金,蒙姐妹们厚爱,还称我为京中贵女典范。

    说什么论品貌,我还在宁窈之上,何况我还得了叶萧这门人人艳羡的亲事。

    可如今,世事易变,在宁窈面前,我永远低一头。

    从前的良人良缘,也变孽缘一场。

    也不知谁提议了划船游湖。

    「湖中有一小岛,别有一番趣味。」

    船只不多,我们都不带婢女。

    贵女们三三两两滴结伴,到最后竟只剩下我一人。

    我笑着吩咐船娘道:「你先送二位小姐离开,再来接我也不迟。」

    一时间岛上就剩了我一人。

    「这些婢子都跟得紧,不如此,我二人何来独处机会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眼望去,满湖碧波中,一叶扁舟在丛丛青绿荷叶中若隐若现。

    美人的柔荑折起一枝荷花,水波荡漾。

    又是叶萧和宁窈!

    我嘴角抽搐,真是出门不看黄历,又让我撞上。

    他二人在长公主的别庄也敢如此,当真胆大。

    「真是碍眼得很。」

    那道男声再度响起,只是好像不是从我身体里传出来的。

    我循声望去,一个红衣少年倚在树枝上,发带在空中飞舞。

    他手里摆弄着一块石头,然后极快地向荷叶深处掷去。

    「啊!」

    成功惊起一对野鸳鸯。

    他从树上稳稳地跳下来,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眼前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笑起来格外张扬。

    他朝我摊开手,手心里躺着几块圆润的石头,献宝似的:「要玩打水漂吗?」

    9

    我和宁窈甫一进院,便被告知在外清修的老王妃回府了。

    当下谁也不敢怠慢,一齐前往老王妃的居所请安。

    老王妃上了年纪,却自有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她浸淫后宅多年,眼光毒辣得紧。

    她扫了一眼宁窈,茶盏重重搁在桌案上,皮笑肉不笑地训话道:「詹哥儿媳妇,这管家之权交到你手里,你就是如此懈怠的?」

    宁窈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回话道:「不知母亲何出此言?」

    「你嫁进王府不过一年,账面上却接连亏空。」

    宁窈急忙辩解道:「是,是管事说,去岁大旱,年初又逢雪灾,庄子上收成不好,妾拨了些银两……」

    老王妃大怒:「府中有这么多进项,何至于亏空成这样!」

    「你身为主母,上受管事们糊弄蒙蔽,未能明察;下不能约束底下人,府中人人怠慢轻忽。你失职至此!」

    老王妃一点都没骂错。

    我执掌中馈的时候,便发现府中因没个女主人打理,庆王父子又不是个心细的,账目上有许多出入,但好歹还算过得去。

    我着手整治了一番,可宁窈很快嫁了过来。

    不知齐国公夫人如何教女的,宁窈在管家方面一塌糊涂。

    她做得吃力,却不肯放半分权给我。

    再后来,她索性把一切都交给管事,自己落得清闲。

    底下人见她比庆王父子好糊弄,个个有样学样,到最后竟胆大包天弄出亏空来。

    【娇妻文学嘛,女主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属性点满就成,还点亮管家技能做什么。】

    我笑了,虽然有些地方没听懂,但这个人说话的确够毒舌的。

    老王妃训了宁窈一通后,管家之权重新落到了我头上。

    10

    宁窈这段时间再没闲工夫折腾我,因她得每日晨昏定省,被她的婆母立规矩。

    庆王见不得小妻子受委屈,劝了一次,试图缓和二人的婆媳关系,却反被老王妃一通训斥。

    「你媳妇儿堂堂国公府出身,却对庶务一窍不通,没得传出去让人笑话。老身受累教她,你还觉得我有错了?」

    庆王连连告饶:「母亲说的哪里话,您岂是那等磋磨儿媳的婆母?」

    老王妃白他一眼,数落道:「你瞧瞧,儿子都娶妻了,你偏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被个小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叶萧倒是没上赶着去挨骂,只是隐晦地对我说道:「祖母不会在王府呆太久的,待她离开,你便将管家之权交还母亲。」

    见我呆呆的,没什么反应,他脸上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搭上我的手,缓缓道:「阿茵,我知你心中委屈,但宁窈既做了我们母亲,你也知她秉性,不如少生些事端。」

    有点恶心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告诫我莫要为难他的心上人?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温顺道:「我省得的。」

    左右我连王府都不想呆了,难道还会稀罕一个管家之权?

    我在王府偶遇过宁窈几次,她整个人清减了不少,脸上是脂粉都掩饰不住的憔悴。

    想起管家之权被我拿去,她便找机会发作:「既明媳妇,这些日子为何不来向我请安?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恭顺道:「母亲有所不知,因着府里的琐事颇多,祖母特免了我的晨昏定省,好让我专心理事。」

    「何况母亲日日陪在祖母身侧,文茵几次上主院都扑了空,不见您的身影。」

    听闻这些时日,宁窈在老王妃身边,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老王妃并非好相与的人,宁窈动辄得咎。

    至于我,老王妃不过一句:「你乃王妃儿媳,我这做祖母的手伸得再长,也不该管到你身上去。」

    11

    老王妃回府,前来拜谒的人便多了起来。

    我送福康郡主出府,有少年打马而过。

    红衣猎猎,神采飞扬。

    福康瞥了一眼,嗔笑着摇摇头。

    「郡主认得?」

    「他是楚国长公主之子,谢临,人称谢小侯爷。」

    福康拍了拍我的手,朝我解释道:「表嫂从前不在京中,有所不知,我这位表弟,可是个十足十的混世魔王。」

    我对这少年只有一个印象——打水漂打得非常厉害。

    他用一块石头,能在水面上打出几十个水漂。

    还有,他的嗓音和我脑海中时常出现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初一这天,宁窈又念着要去京外的静安寺祈福。

    她被老王妃拘得够久了,庆王心疼得紧,在老王妃跟前磨了许久才松口。

    婆母外出,我照例也得跟随。

    不知为何,坐在马车里的我眼皮总跳得厉害。

    我掀开帘子,叶萧骑马在前面领路,周围还有数十名王府亲卫跟随。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我正松口气,脑海中那道声音响起,火急火燎的。

    【坏了,一会儿没看着你,你怎么就上了贼船了!】

    我拧着眉,还没想清楚其中缘由,就听见箭矢破空声。

    云画一把推开我。

    箭头擦过我的面颊,死死钉在马车上。

    「有刺客!保护王妃!」叶萧吩咐道。

    顺嘴的事,都不提一句保护我呗?叶萧你连装都不装一下?

    斜刺里杀出一群黑衣人,为首的冷哼道:「叶萧,你父王屠我黑云寨弟兄们,今日便叫你有来无回!」

    庆王曾领命前往黑云山剿匪,如今惹来报复。

    那群匪徒早抱了必死之心,悍勇无比,训练有素的王府侍卫不敌,逐渐落了下风。

    叶萧不停砍退逼近马车的贼人,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车轮战耗到他力竭,被人从背后偷袭砍了一刀。

    「既明!」马车里的宁窈尖叫,她从马车里连滚带爬地摔出来,发髻凌乱。

    砰——

    两辆马车一齐炸开。

    土匪头子扫了一眼我们,磔磔怪笑道:「看来王府的女眷都在呀,也不知小王妃的滋味如何啊。」

    「你二人,谁是庆王妃?」

    我还来不及反应,宁窈已经指着我道:「她才是庆王妃!」

    她哭得涕泗横流,哪里还有贵妇的仪态:「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冤有头债有主。」

    12

    叶萧歉疚地看了我一眼,心中已经做出了取舍。他趁着土匪们不备,飞快掷出一枚烟幕弹。

    等烟雾消散,他已经一把揽住宁窈的腰,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

    「让这小子给跑了,不过没事,小王妃不是还在嘛。」

    不是,人跑了你们不去追?

    这小子受重伤了,跑不了多远的。

    这次没有那道声音附和我了,他又凭空消失了。

    土匪头子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我:「小王妃,你男人杀我弟兄们,只能你来补偿了。」

    「我不是王妃。」我从怀里掏出证明身份的玉牌,「真王妃刚刚跟叶萧跑了。」

    「你少糊弄我!谁逃跑不带老婆,带小娘的!」

    看吧看吧,他这时候脑子多清醒。

    「也许,他爱小娘爱得深沉。」

    土匪头子甩了我一耳光,狠狠地道:「到时候我们扒光了你的衣服,把你挂到城楼,让全京城的人好好瞧瞧,庆王的女人是如何受辱的。」

    我捂着脸,嘴角沁出血丝:「你凭什么觉得,你侮辱庆王的妻子,比杀了他唯一的儿子、让他断子绝孙来得痛苦呢?」

    土匪头子一拍脑袋,开始抓狂:「这么关键的事情,你不早说?」

    「现在说,也不迟。」我示意他附耳过来。

    土匪头子有一瞬间的晃神,我抓住时机,将藏在袖中的发簪刺中他的脖子。

    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蛰伏已久的云画突然跃起,手执匕首将两个贼人利落地割了喉。

    她飞身抢了一匹马,朝着我奔来,将我拽上马。

    匪徒们欲提刀追赶,腿却被人死死抱住。

    是侍卫长。

    是徐侍卫。

    是……

    他们浑身都是血,却不忘自己最后的使命。

    「世子夫人快逃!」

    「妈的,居然还没死透!」大刀斩下头颅。

    噗嗤。

    是长箭没入身体的声音。

    「云画,你受伤了?」

    我感觉我的后背已经被温热的鲜血濡湿。

    「小姐,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云画将缰绳交到我手里,猛地一甩马鞭。

    她自己跳下马,举着剑,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拦住所有追上来的人。

    马儿跑得飞快,我的眼泪却落了下来。

    13

    【对,茵茵你往前一直走,前面有人接应你,莫害怕!】

    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生路就在眼前,泪水模糊了我的眼。

    【你怎么掉头了,你做什么?那边全是土匪!】

    我发狠似的扬起马鞭。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马并不听我使唤。

    「你是神明吗?」

    「我求求您……帮帮我!帮帮我!」

    那道声音有一瞬间的卡顿。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成为我!」

    那道声音来自我的体内。

    那么……他可不可以控制我的躯体呢?

    他一定不会如我这般无用!靠他人牺牲性命换来自己苟活!

    也许我这样的念头过于强烈。

    草木无声,风也凝固。

    我的身体里突然挤进来了别的什么灵魂。

    我的意识飘忽着下沉。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以旁观者看客的角度,看着「我」策马狂奔。

    看着「我」跳下马,从尸体堆里随意捡起一柄剑。

    那群土匪看着去而复返的「我」,笑得十分狰狞。

    「我」屈指弹了弹剑身,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还请多多指教了,诸位。」

    刀光剑影。

    一剑封喉。

    故事的结尾,是「我」站在满地的尸首中间,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将长剑插在土匪头子尸身上。

    「还你。」

    远处浩浩荡荡地来了一队人马,威仪赫赫。

    「楚国长公主在此,何人敢犯上作乱?」

    「禀公主,贼人已全部伏诛。」

    14

    我感觉到体内的另一道灵魂慢慢消散,身体重新回到我的掌控之中。

    「我认得你,你是镇国公家的文茵。」马车内端坐着一个美妇。

    王府此次遇袭,惨烈非常。

    数十名侍卫们皆惨死,余下几个都重伤昏迷,所幸公主身边有御医随侍。

    我将重伤的侍卫们和云画留在京郊的庄子上养伤,自己则在公主府亲卫的陪同下,赶回庆王府报信。

    庆王这时候正约了同僚在府中宴饮。

    我带着人闯入,直接屈膝跪下。

    庆王骇了一跳:「既明媳妇这是做甚?」

    「我们今日在郊外遇险,那伙子贼人是黑云寨余孽,他们……」

    我声泪俱下:「他们掳走了母亲和夫君,还要杀我灭口,若非遇到楚国长公主,儿媳只怕是命丧黄泉了。」

    「哎呀!」庆王一拍大腿,眼眶通红,他逼问道,「那王妃和既明呢?」

    「有几个贼人掳了他二人先行离去,不知去向。求父亲速速派人搜寻。」

    王府里乱成一锅粥。

    我镇定下来,命人好好安葬殉职的侍卫们,又给出重金,安抚他们的父母和遗孀。

    庆王向陛下请了道圣旨,带着兵马满城搜寻,还到处张贴寻人告示。

    全城都知道,王府的王妃和世子被土匪掳走,下落不明。

    一时满城风雨,人人议论纷纷。

    15

    叶萧和宁窈是在失踪第三日被找到的。

    叶萧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加之未能及时医治,伤口溃脓感染。

    太医剪开他的衣物,露出他背上狰狞腐烂的伤疤时,宁窈没忍住,转身干呕不止。

    得到消息的庆王匆匆赶了回来:「窈娘,你可安好?」

    目光又落到床榻上昏睡着的叶萧身上,目眦欲裂:「这帮贼人,待此间事了,本王一定将这些人扒皮抽筋!」

    宁窈捂着脸痛哭,回来的路上她便已经听到了城中的传闻,便将矛头指向我道:「王爷,妾没脸子活了,分明是她文茵被贼人坏了清白,却使坏把脏水泼到我和既明头上。」

    「她颠倒黑白,如今闹得满城皆知,旁人如何看待妾身?不若一头碰死保全清白名声!」

    她说完就朝着柱子撞去。

    庆王从后面拦腰抱住宁窈,劝慰道:「这原也不关文茵的事,是我寻人心切,惊动了陛下,惊动了禁军,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庆王还以为宁窈是在迁怒于我。

    毕竟我可是当日就被公主亲卫送回,且有长公主作证,而宁窈可是实打实地失踪了三日。

    再说了,叶萧拼死救走继母,却把妻子丢给土匪,二人还独处三日,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没有私情。

    与其跟我辩白,生出更多事端,还不如自己认下。

    宁窈想通了其中关节,咬着牙顺水推舟地道:「是,那伙人绑了我和既明,扬言要羞辱庆王府。得亏既明趁着贼人不备,我二人才逃了出来。」

    她的目光淬了毒般死死盯着我。

    【她百口莫辩的样子真好玩。】

    【茵茵,你做得对。】

    【别心软,这是她应得的。】

    【她害你在先,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那道沉寂了几天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还以为他回应了我的祈愿,便会永远消失不见。

    我是不会对他们心软的。

    我知道,如果那日他没有回应我,我也没有遇上公主府的人,落入更不堪境地的那个人会是我。

    16

    趁着叶萧尚在昏迷中,我揽了给他换药的差事。

    旁人眼中我是贤惠的好妻子,实际上——我只是拿他出气。

    换个药,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也很正常嘛。

    叶萧是在第三日的清晨醒来的。

    我特意来他的院子里换药,推门而入,却见他半靠在床头,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他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文氏,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我窥见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杀意。

    我知道,若是此番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一旦教他察觉到我已经知晓了他们的不伦私情。

    他多半会让我悄无声息地「病逝」在王府里。

    我率先发怒,将手中的托盘摔下,任由瓶瓶罐罐的药粉滚了一地。

    「夫君让我如何说?」我眼中含泪,却故作坚强。

    「说你抛下结发妻子,却带了继母逃跑?我派人暗中找寻你们半日无果,我能动用几个人吗?你又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我只能求助公公!」

    「可他们问起来我能怎么说?我怎么解释你二人失踪的事?我若照实说,岂不是让人怀疑你二人有私!若非毫无办法,我如何能出此下策!」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划过,我伸手揩去,继续说道:「我知晓你与宁窈青梅竹马,自有几分情意。我理解你情急之下选择带走她。毕竟她是庆王妃,她的处境比我危险,你抛下我是不得已为之。」

    叶萧起身,拖着病体下了床。

    他抬手托起我的下巴,我强忍着没躲开。

    他温柔地拭去我的泪水,脸上带着愧疚:「夫人,我有愧!夫人纯善,我竟误会你至此!」

    他抓起我的手,朝他脸上挥去:「你打我吧,打我一顿出气。」

    「夫君,别这样,我心疼。」

    【你俩搁这儿演琼瑶剧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17

    叶萧养好了伤,又接着上职点卯。

    宁窈躲在府中不敢出去见人,直到京中的流言蜚语慢慢平息下去。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些时日,时间倏然来到盛夏。

    京中酷热难耐,陛下一贯是要去行宫避暑的,庆王府也在随行之列。

    等在行宫安顿好后,老王妃领着王府女眷们去拜见太后。

    太后命人在清凉台上搭了戏台子,伶人们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折子戏。

    这折戏讲的是,陈十娘供养丈夫岑郎求学,后来岑郎高中状元,不知感恩,反逼糟糠妻子下堂,另结新欢。

    这位岑郎后来触怒圣上,抄家下狱,新娶的妻子也弃他而去。

    陈十娘不计前嫌,为夫奔走,获救的岑郎洗心革面,与陈十娘破镜重圆。

    我对这出戏并不感兴趣,大概因我并非宽宏大度之人,这种强行圆满的结局让人如鲠在喉。

    鼓点声一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回台上去。

    戏台上扮演「陈十娘」的女伶怒斥一声,将岑郎从前赠予的银票撕碎一甩。

    「我为你奔走,不过因着你被冤枉,念着旧日夫妻情分一场。」

    「谁稀罕你满身铜臭?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别过吧。」

    岑郎双膝跪地,挽留道:「十娘,经了此事,我已知错,你我何不重修旧好?」

    女伶啐他一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休再巧舌如簧!你这忘恩负义之辈,哪里是知错?不过是一无所有,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凭甚要与你和好?」

    任凭岑郎如何挽留、赌咒发誓,十娘皆不为所动。

    最后她拂袖而去,任由岑郎跪在原地痛哭流涕。

    这折戏突兀地落幕。

    太后发觉了不对劲,问道:「谁改了结局?」

    世人皆爱圆满。

    这并不圆满的结局,呈到太后面前,少不得要发怒。

    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伶人们皆跪下请罪。

    「是我改的。」清越的少年音响起。

    18

    一道颀长身影穿梭在绿叶花丛间。

    少年玉带束发,脚蹬黑靴,瞧着便贵气。

    太后笑骂道:「你这皮猴儿,来了也不通传,不怕冲撞了这些女眷。」

    赵王妃打着圆场道:「不碍事,都是自家亲戚。」

    少年一一行过礼,待至我身前,有些发愣。

    老王妃替他解围道:「这位你从前没见过的,是你既明表哥的媳妇儿,你该称一句表嫂。」

    少年拧眉,似乎并不情愿。

    但他已然躬身见礼道:「表嫂。」

    我亦起身回礼。

    我知道他是谁。

    楚国长公主之子,谢临。

    「为何又改哀家的折子戏?」

    谢临轻笑一声,朝着太后回话道:「您不觉得,这样的结局更好吗?凭什么抛妻弃子的岑郎一句知错,陈十娘就必须要不计前嫌,大度接受?」

    「她救岑郎,是她有情有义;她不要岑郎,是她眼亮心明。何必再去强求圆满。」

    于我而言,也是如此。与其强行圆满,我倒宁愿玉碎瓦全。

    「你啊你。」太后转怒为喜,转身命人打赏了伶人们。

    谢临撩起衣摆,随意地落座。

    太后同左右讲道:「我这外孙儿,成天没个正形,年纪到了,却不肯议亲。」

    「我问他,是否有了心仪姑娘?他又不肯说。」

    老王妃说道:「兴许是时机未到,他还没开窍。您瞧既明,成日寡言少语,结果某天冷不丁就让我上镇国公家提亲去。他说啊,他就喜欢镇国公的闺女,除了她啊谁都不要。」

    众人打趣的目光看过来,我故作娇羞地低下头,一颗心却如坠谷底。

    可是谁知道啊,他变心得这样快。

    赵王妃提议道:「我们不如看看,谁家有适龄的贵女,也算提前替小侯爷掌掌眼。」

    太后来了兴致,她吩咐宫人道:「去,把那本册子拿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我百无聊赖地发着呆,视线却意外与谢临对上,目光碰撞纠缠在一起。

    19

    楚国长公主对我有恩,我备了礼,同母亲递了帖子,一道去拜访她。

    「你出嫁时,身边四个死士,已然折了一个,如今又伤了一个云画。」母亲有些忧心忡忡。

    云画早被我送回了娘家养伤,至于其他幸存的侍卫,也被我安置到别处。

    对外我称他们全部殉职、无人生还。毕竟以叶萧的疑心病,他会杀人灭口的。

    长公主接见了我们,母亲不知为何,总是格外小心谨慎,我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莫非我们家从前开罪过长公主?

    午后暑热更甚,伴着不再流动的空气,凉阁里放着的冰块开始融化。

    这时候有婢女掀起帘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白玉莲的盘子里盛着一些碎冰,正冒着丝丝寒气。

    长公主笑道:「谢临这小子,又去了厨房捣鼓,他一向爱琢磨这些的。」

    她招呼我们道:「快尝尝,这个唤作什么刨冰,谢临瞎弄出来的,轻易不做这个呢。」

    母亲恭维道:「那我们可有福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他们家却不同。

    我尝了一勺,果然清爽解暑。

    「将冰打碎,加了牛乳、豆沙,还有冰镇过的樱桃……」

    母亲几次欲言又止,引来长公主侧目。

    她有话要单独对长公主说,不是我能听的。

    我识趣告退。

    出来后,听宫人说附近的明月潭景致不错,便去了那里歇脚,顺道等母亲过来。

    明月潭形如月牙,因此而得名。

    我弯腰掬起一捧水,凉意沁人。

    「紫苏,去看看母亲过来没有。」

    等故意支开了紫苏,我才沉声唤道:「小侯爷。」

    谢临从茂密的枝桠间探出头来,声音闷闷的:「你看见我了?」

    我指了指潭中的倒影。

    他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

    20

    「那日庆王府遇险,是你救了我?」

    他似乎没料到我能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不是我母亲救的你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有些急切,步步逼近。

    他步步后退,有些狼狈。

    直到他背靠着大树,退无可退。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谢临无奈道。

    「那日那人跟我说,前面会有人接应我。为何恰巧就是长公主府的人?」

    「明明是那个人杀光了匪徒,为何长公主会帮我隐瞒?」

    面前的人低低地笑起来,我不明所以,恼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他直起身,凝视着我,「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随手扯起一根狗尾巴草,一下子又变得没个正形,他笑嘻嘻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太多太多了。

    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就承认了,我的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他却突然食指抵着唇,示意我噤声。

    宁窈和叶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四下宽敞,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我竟无处躲避。

    除了他身后这棵大树。

    我将哀求的目光转向他。

    「失礼了。」

    他揽着我的腰飞身上树。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这才意识到,我昏头了,分明他俩才是奸夫淫妇,我躲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宁窈和叶萧穿过回廊,径直走了过来。

    「我不管,既然那个文茵敢陷害我,我一定要她好看!」

    叶萧的声音有些冷,「那你想做什么?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庆王府的世子夫人。」

    宁窈恼羞成怒道:「怎么?你怜香惜玉舍不得了?」

    「她那般害我,你偏就不肯为我做主!你想想,我二人的事,她真就没有起半分疑心吗?」

    叶萧有些犹豫。

    宁窈乘胜追击道:「我又不会害她性命。她不是造谣我被贼人掳走吗?那就让她自己好好经历一遭。」

    「到时候她失了身,对你有愧。她也有个把柄在我们手里,岂不是对我们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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