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书的整体感受:花了五天的时间把赫拉利的《人类简史》看完。感觉作者之所以能够写出这本书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作者对很多事,很多知识都持怀疑的态度,拥有批判性思维。作者大部分的所思所想是试图跳跃他所处的那个环境的,但是人类本身便是环境的产物,所以这一点也很难实现。就像是作者说的“帝国创造了我们所认识的世界,而且其中还包括我们用以判断世界的意识形态”。故而任何人对世界的认识都不可避免的带有偏见,所以作者呈献给我们的简史也是另一种新颖角度对人类的认识。
读序可以知道作者的知识储备相当丰富,序中提到"该书中文版所参照的英文版,原来都是作者特地为中国读者量身定做的,他给各国的版本都下过同样的功夫——作者的功力之深,由此可见一斑。”书中作者的很多想法,我以前也都曾想过,但是自己的知识储备太少,许多问题都停留在“提问”的层面而没有深入到“解答”的层面,读完这本书于我而言受益匪浅,这也就是阅读的魅力,总能在书中找出你曾经的疑问。而且作者好奇心和逻辑思维很强,每次总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探索人类奥秘,非常有趣的是,每次读到一个段落自己也会想到一些问题,然后继续往下看就会看到原来作者已经在"回复"啦!
get到的书中整体内容:作者以时间的维度串联成了这本书。以"宏观整体"的格局来看人类史,其中还不乏通俗易懂的例子,比如总是设想将人放在某个特定的处境下,来看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使读者能更容易理解演化过程。作者将这本书大致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7万年前的认知革命,第二是12000年前的农业革命,第三是约500年前的科技革命。这本书的核心就在于一个人字,而这个人又是一个智人。智人连接着过去和未来,作者认为自然选择创造了智人,这是自然主导的结果;然而之后智人通过智慧设计以及对自然的利用,而不是自然选择,可能在未来会创造出来一个超人类,这是智人主导的结果。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作者并不是以人类的视角,而是以地球以外旁观者的视角,并把人类作为“一种也没什么特别的物种”来写,仿佛作者写作的时候正好看着地球仪,然后娓娓道来地球上一个名叫“人类”的普通物种的来龙去脉。
这基本上就是get到这本书的一个大概的主干。然后接下来就是这本书的一些枝叶脉络。
第一部分:认知革命
学科的出现缘由:从135亿年前的所谓"大爆炸",物质能量时间空间形成"物理学"→过后约30万年物质能量形成原子分子就成了"化学"→约38亿年前,分子结合形成有机体,就成了"生物学"→约250万年前,类人生物出现,约200万年前,整个世界存在不同人种,包括东非鲁道夫人,东亚直立人,欧洲和西亚尼安特人,到最后只剩下智人→约7万年前出现"智人",创造文化,就成了"历史学"。
人类演化——用进废退,有得有失:由于生产生活的需要,火带来烹饪,相应的身体也会有所变化,以便更好的适应环境便于生活,不断对手掌和手指的肌肉做修正,慢慢的制造和使用工具,然而万事都有两面性,矛盾是对立统一的。从“四肢行走,头部较小骨架”到“直立行走,超大骨架”的代价就是:为了能望远,能有灵活双手,现在的人类只得面对背痛,颈脖僵硬的苦恼。尤其对妇女生产造成很大负担:直立的步行方式需要让臀部变窄,于是产道宽度受限,而婴儿的头还越来越大。于是,分娩死亡成了女性的一大风险。而如果早点儿生产,婴儿的大脑和头部都还比较小,也比较柔软,母亲就更有机会渡过难关,未来也可能再生更多孩子,于是,自然选择就让生产开始提前,与其它动物相较,人类可说都是早产儿,许多重要器官的发育都还不够完善,相应的可塑性变强,所以更需要父母甚至家族的抚养保护和教育,也就更容易形成强大的社会关系种群,更易被社会化。另外,相较于其他物种,智人用极短的时间一跃而居于食物链顶端,使生态系统没时间发展出种种制衡,到最后无论是生灵涂炭的战乱还是生态遭逢的浩劫,都源于这场仓促的地位跳跃。
智人抵达各地,出现的两种理论:混种繁衍理论和替代理论。前者说明现代人类基因库大致相同,而后者在政治上就是一触即发的火药,可能发展出爆炸性的种族理论。所以很多时候,历史对于人类而言就是选择性取舍,哪种理论有用,能达到目的就选择使用哪种理论,而不会深究理论的正确性。
语言: 智人之所以能征服世界,是因为独特的语言。距今7万到3万年前,可能是某次偶然的基因突变,出现了新的思维和沟通方式,这也正是所谓的认知革命。语言能表达很多具体的事情,更利于社会合作,而社会合作是我们得以生存和繁衍的关键。"八卦理论"能传达更多信息,组织更大更有凝聚力的团体,规模可达150人,社群,公司,社会网络,军事单位等团体仍受此影响。除此之外,智人与众不同之处还在于能传达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那些虚构故事赋予智人前所未有的能力,让我们得以集结大批人力,灵活合作,而且还能和陌生人合作,正因如此,才会是智人统治世界。而这个世界是基于语言形成的由“想象构建的世界”(这点我感觉和中国道家的“无”和佛教的“空”有异曲同工之妙)。
合作:要合作其实并不容易,难点不在于讲故事,而在于要让人相信。一旦没有这种建构虚幻故事的能力,尼安得特人就无法有效大规模合作,也就无法因应快速改变的挑战,调整社会行为。我们和远古人类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与大量陌生人合作的技术有了大幅提升。
信任:如果没有信任就不可能有贸易。智人发明出了许许多多的想象,现实也应而发展出许许多多的行为模式,而这正是我们所谓"文化"的主要成分。
于是认知革命,正是历史,从生物学中脱离而独立存在的起点。这之后我们要解释智人的发展依赖的主要工具就不再是生物学理论,而改用历史叙事。
采集社会——凡事有果必有因:采集社会在我们的潜意识里种下了因。比如,喜欢吃甜食的基因;再比如狗是第一种由智人驯化的动物,经过这样长达15000年的相处,人和狗之间的理解和情感远超过人和其他动物的关系。在某些水产丰富的海边和河边人类第一次建立起长期定居的渔村,这种密集性的居住,也带来了疾病和传染。也可能就是从这里智人开始了第一次跨海事业:前往澳大利亚。
就整体而言,现今人类所知远超过远古人类,但在个人层面远古的采集者则是有史以来具备多样知识和技能的人类。最开始的远古人类,他们优胜劣汰,在强和弱中划了界线,或许这也是产生种族歧视的一个原因吧。
信仰:远古采集者是泛神论,认为一切都有灵性,泛神论者认为,人类和其它的灵之间并没有障碍,没有地位高下之别,人类和其他物种之间可以直接通过言语,歌曲,舞蹈和仪式来沟通。
此外,智人的出现导致其他很多地方的物种都灭绝了,这也说明智人的适应能力强。优胜劣汰,自然选择的结果,但代价却是其他物种的灭绝。
第二部分,农业革命约公元前9500年-公元前8500年
被植物驯化的智人:大部分动植物其实无法驯化,适合农牧的只有极少数几种,这几种物种只生长在特定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正是农业革命的起源地。但其实农业革命所带来的生活一点儿也不轻松。人类以为自己驯化了植物,但其实是植物驯化了智人。小麦的秘诀就在于操纵智人为其所用。很简单,因为人要食用小麦就必须要按照小麦的生物特性来关照它,给它浇水施肥。于是,人类的脊椎,膝盖,脖子和脚底就得付出代价。种植小麦能能养活更多的人,而物种的演化成功看的就是这个物种DNA拷贝数在世界上的多寡,1000份DNA拷贝永远都超过100份DNA拷贝,这正是农业革命真正的本质,让更多的人(整体)却以更糟(个体)的状况活下去。人类之所以这样选择,部分原因在于所有改变都必须点点滴滴累积,经过许多年的时间才能改变社会(结果的滞后性),等到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记得过去曾经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可选了。所以其实是时代推着人在走。人类第一个重点是种植农作物,第二个才是饲养动物。然而,动物的驯化是建立在一系列的野蛮之上的。
整体成功与个体幸福:我们从农业革命能学到的最重要一课,很可能就是物种演化上的成功并不代表个体的幸福。每当人类整体的能力大幅增加,看来似乎大获成功,然而个人的苦痛也总是随之增长。在农业革命之后,人类成了远比过去更以自我为中心的生物与"自己家"紧密相连,但与周遭其他物种划出界限。他们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不易搬运,也把他们绑的死死的。采集者之所以不管未来,是因为他们就是现采现吃,不管是保存食物还是累积财富,当时都不是容易的事。而在农业革命之后,未来的重要性被提到史上新高,所以其实这也说明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农民担心未来,除了因为有更多东西要保护,也是因为现在有别的方法可以减少风险。农业带来的压力影响深远,这正是后代大规模政治和社会制度的基础。统治者和精英阶级利用这些征收来的多余粮食养活了政治,战争,艺术和哲学,建起了宫殿堡垒纪念碑和庙宇。然而,历史告诉我们的是极少数的人在做些什么,而其他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不停挑水耕田。
由想象所建构的秩序:虽然人类的基因演化仍然一如既往慢如蜗牛,但人类的想象力却是极速奔驰,建立起了地球上前所未有的大型合作网络。然而大多数的人类合作网络,最后都成了压迫和剥削。所有这些合作网络,例如秦朝古罗马帝国都只是"由想象所建构的秩序",支持他们的社会规范既不是人类自然的天性本能,也不是人际的交流关系,而是他们都相信着共同的虚构的神话故事,所以这也体现了思想政治上层建筑的重要性,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制度道路自文化理论自信。由想象所建构的秩序,我们相信某种秩序并非因为它是客观的现实,而是因为它可以让人提升合作效率,打造更美好的社会,这种想象所建构的秩序绝非是邪恶的阴谋或者是无用的空谈,而是唯一能让大群人类合作的救命仙丹。为了维持想象所建构出来的秩序必须持续投入大量心力,甚至还得深入些暴力和胁迫的成分。像是为了让民众不违反想象建构的秩序,国家就需要有军队,警察,法院和监狱不分昼夜,发挥作用。如果不是大多数中国人都相信仁义礼智信,儒家思想绝不可能持续了2000多年。
怎样才能让人相信这些秩序:一是对外的说法,绝对要坚持他们千真万确,绝非虚构,永远要强调这种维持社会稳定的秩序是个客观事实,是由伟大的神或是自然的法则所创造;二是在教育上也要彻底贯彻同一套原则,从出生起就从童话、戏剧、绘画、歌曲、礼仪、建筑等方面融入这套原则。现代人之所以要花费大把银子到国外度假,正是因为他们真正相信了浪漫的消费主义神话。鼓励多元多样的浪漫主义与消费主义结合就催生了贩卖各种体验的市场,尤其是旅游中的经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巴黎的重点不是城市、印度的重点也不是国家,而是它能提供经验。之所以要买经验,是因为据说这样能拓展我们的视野,发挥我们的潜力,并且让我们更快乐!如果要摧毁一个秩序就又得靠着他们相信另一个共同的虚构故事才行得通。
阶级:国家是有阶级性质的,阶级的出现好比智人之前的人类完全是自然选择优胜劣汰,为了躲避侵害会不顾及弱小的群体,久而久之人们就有了这种意识,也就分出了强弱,分出了阶级。就像是自由、平等、权利和有限公司,这些不过是人类发明的概念,也只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之中。
文字:所有这些都需要人类大脑的参与。演化压力,让人类的大脑善于储存大量关于动植物、地形和社会的信息,然而大脑的容量是有限的:人类总难免一死而大脑也随之死亡。这种人脑的限制,大大局限了人类合作的规模和程度,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最早的苏美尔天才发明了一套系统,可以在人脑之外储存和处理信息,专为处理大量数字数据量身打造,即"书写文字"。例如:结绳语(部分表意)→苏美尔楔形文字(完全表意)、古埃及象形文字(完全表意)→阿拉伯数字。
文化:文化源远流长的原因就在于有些文化没能找出方法来有效编目和检索数据,而苏美尔、古埃及、古中国和印加帝国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这些文化都发展出了良好的技术,能够将文字记录予以归档,编目和检索,另外还投入资本培养人才来负责抄写数据管理和会计事务,而这些编目技巧都和大脑原本内建的机制非常不同,它逐渐改变了人类思维和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过去的自由连接、整体思考,已经转变为分割思考、官僚制度。的确比如,现在上学要学习的知识,其实都是综合学科,但为了理清思路就得把学科分开,导致思维也是分开的。
数字:几乎整个知识领域,都快要和人类的口语语言脱节而由数学符号独挑大梁,比如,贫穷线、主观幸福感程度、信用等级。数学符号已经带来了另一种更革命性的文字系统,计算机所使用的二进制程序语言全部只有两个符号:0与1。文字本来应该是人类意识的仆人但现在正在反仆为主,计算机并不能理解智人如何说话,感觉和编织梦想,所以我们现在反而是用一种计算机能够理解的数字语言来教智人如何说话,感觉和编织梦想。
污染和洁净:纵观历史,几乎所有社会都会以污染和洁净的概念来做出许多社会及政治上的区隔。可能在人天生的生存本能里就会对带着疾病的物体自然产生反感,所以如果想排挤某一类人的话像是女性、犹太人、吉普赛人、同性恋、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声宣布,这些人有病会造成污染。比如种族主义,大多数社会政治阶级制度其实都没有逻辑和生物学的基础,不过就是由历史的偶然事件引起,再用虚构的故事延续壮大,天生带来允许,而文化造成封闭。许多人认知的“自然”和“不自然”,并不是生物学的概念,而是基督教神学的概念,神学上所谓的自然指的是符合创造自然的神的旨意。
器官功能:器官的演化没有唯一的目的而器官的使用方式也在不断在变化,器官之所以演化是为了某种特定功能,但等到器官存在之后要用其其他作用也并无不可。
父权制度从何而来:究竟是为什么,在一个以合作为成功最大要素的物种里居然是比较没有合作精神的一方男人控制着应该比较善于合作的另一方女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很具说服力的答案。父权制度其实并没有生物学上的基础,而只是基于毫无根据的虚构概念,但这么一来,又该怎么解释它为何如此普遍,而且稳固的难以撼动?
第三部分:人类的融合统一
融合:"认知失调",价值观的矛盾从来没有办法完全解决。比如,全球人民逐渐同意,自由和平等都是基本的价值观。然而这两者根本就互相抵触,想要确保平等就得限制住那些较突出的人,而要人人都能自由也就必然影响所有人的平等。然而就像两个不和谐的和音,可以让音乐往前进,人类不同的想法,概念和价值观也能逼着我们思考批评重新评估。一切要求一致,反而让心灵呆滞。合久必分只是一时,分久必合才是不变的大趋势。真正的文明冲突,其实是聋子似的对话,也就是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公元前1000年间慢慢发展出“世界一家”的概念,出现了三种全球秩序,首先第一种是经济上的货币秩序,第二种是政治上的帝国秩序,第三种则是宗教上的全球性宗教。
金钱:狩猎采集者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金钱货币的概念→农业革命一开始大多数人的生活形态仍然是小而紧密的社群,靠的就是互相帮忙互通人情,经济规模都太小,所以也养不起专职的鞋匠或医生→等到城市和王国兴起,交通基础设施改善。终于开始了专业化的契机,但随之出现了以物易物的局限性→钱应运而上。“人人都想要”这是金钱最基本的特性,金钱并不是物质上的现实,而只是心理上的想像。正是因为他们接受了这个集体的想象,所以钱才把人们联结到了一起。"信任"正是所有金钱形式,是最基本的原料。金钱正是有史以来最普遍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统,即便是宗教上水火不容的基督徒和穆斯林也可以在金钱制度上达成同样的信仰,原因就在于宗教信仰的重点是自己相信,但金钱信仰的重点是别人相信。金钱制度有两大原则:万物可换和万众相信。但是金钱还有更黑暗的一面。虽然金钱能建立起陌生人之间共通的信任,但人们信任的不是人类社群和那些神圣的价值观,而只是金钱本身以及背后那套没有人性的系统,等到钱的渗透冲垮了社会宗教和国家所铸成的大坝,世界就成了巨大而无情的市场。
帝国:帝国正是造成民族多样性大幅减少的主因之一,整合制造出他们更大的新群体。帝国政体其实非常稳定,多半时候要打倒反叛军根本不成问题。帝国之所以会倾覆,通常都是因为有外部侵略和内部统治精英的内斗,然而帝国崩溃并不代表属民就能独立,反而是每在帝国瓦解或遭到驱逐之后就会有新的帝国,取而代之继续统治。帝国的标准配备常常就包括战争、奴役、驱逐和种族屠杀。标准化绝对可以说是皇帝的一大福音,因为这样可以区别"我们""他们",虽然也有些皇帝曾试图要回归自己的根源,让帝国的文化单纯一些,但多数帝国都已经从被征服的民族吸收了太多文化而形成混合的文明。究竟是要响应这个全球帝国的号召还是要忠于自己的国家和人民,然而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投入了帝国这一方。
宗教:我们今天常认为宗教造成的是歧视、争端和分裂,但在金钱和帝国之外,宗教正是第三种让人类统一的力量。宗教认为世界有一种超人类的秩序,而以这种超人类的秩序为基础,宗教会发展出它认为具有约束力的规范和价值观。农业革命最初的宗教意义就是让动植物从与人类平等的生物变成了人类的所有物,在人类不再认为可以和动植物直接沟通之后,就开始出现掌管生育、气候等各种神灵概念。神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她们可以解决这个重大问题。多神论与一神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多神论认为主宰世界的最高权力不带有任何私心和偏见,因此对于人类各种世俗欲望担心和忧虑毫不在乎。如果神各有私心和偏见,那么人类就可以和这些神谈谈交易。最成功的宗教就是资本主义。人文主义宗教:自由人文主义追求的是尽可能为个人争取更多自由。社会人文主义,追求的则是让所有人都能平等。演化人文主义就是以纳粹为代表,人可以进化成超人也可以退化成非人,种族歧视。越来越多科学家认为,决定人类行为的不是什么自由意志,而是荷尔蒙基因和神经突触,这就出现了生物学解释。
未来学家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因为你的预言,如果被采纳,而被应用就不会发生相应的结果,那么你预言的可信度就不高了。而如果你的预言没有被采纳,那同样预言也无用。
第四部分:科学革命
承认无知:欧洲之所以后来成为另起之秀,是因为他们承认自己的无知,以观察和数学为中心取得了新的能力。早期的知识体系常常是用故事构成理论,而现代科学用的则是数学,在过去200年间,为了处理现实中更复杂的层面,数学发展出一个新的分支——统计学。对知识的考验,不在于究竟是否真实,而在于是否能让人类得到力量和权力。真正考验的就是实用性。而所谓的精确,正是因为使用了数学工具。统治者资助教育机构,目的只是为了传播传统知识,强化现行秩序。
军事重科技:为什么火药花这么久才付诸军事用途?原因就在于火药刚发明的时候,不论是皇帝,文人还是商人都没有想到新的军事科技能够救国,或者是致富。火药大明后600年后大炮才成了亚非大陆上,战争的决定性因素, 但又要再过200年后才有证据显示统治者确实已经愿意将资金投入新武器的研发,这种对于军事技术的迷恋,其实到了近代才出现。在19世纪前军事上的主要变革,都在于组织,而不是科技。一直要到资本主义制度和工业革命登场,科学,产业和军事科技才开始水乳交融的关系,从此世界极速全然改观。
吉尔伽美什计划:长生不老的神话。从神创造人类的时候开始,死亡就是人类必然的命运,必须学会接受。然而现在所有最优秀的人才可不是浪费时间为死亡赋予意义,而是忙着研究各种与疾病及老化相关的生理、荷尔蒙和基因系统。
科研:究竟为什么会有数10亿美金,从政府和企业流进实验室和大学。科学研究之所以能得到经费,多半是因为有人认为这些研究有助于达到某些政治、经济和宗教的目的,但讲到要研究儿童心理学,可就一毛不拔了,因为他们在这一块,看不到任何利益。许多科学家确实只是纯粹为了求知而研究,然而真正控制科学发展进度表的很少是科学家。由于人类资源有限,所以谁都想在这个蛋糕上加以利用,正因为资源有限,我们就必须要回答,像是“什么更重要”和“怎么才算花的适当”这种问题,但这些都不是科学问题,只有宗教和意识形态会声称自己知道这些答案。总之,科学研究一定得和某些宗教和意识形态联手才有蓬勃发展的可能,意识形态能够让研究所耗的成本合理化,而代价就是意识形态能够影响科学的进程表,并且决定如何使用研究成果。
社会意识不同导致结果不同:虽然我们常常不愿意承认,但现在全球所有人的穿着、想法和品味,几乎都是欧洲人的穿着、想法和品味。为什么军工学复合组织只在欧洲开花结果?中国和波斯其实并不缺乏制作蒸汽机的科技,当时要照抄或是购买都完全不成问题,但他们缺少的是西方的价值观、故事、司法系统和社会政治结构,这些在西方花了数个世纪才形成和成熟。究竟欧洲在现代早期培养了什么潜力,让它能在现代晚期称霸全球?这个问题有两个答案,相辅相成:现代科学和资本主义。一开始科学和资本主义的思考方式还没有什么明显优点,但欧洲人就已经习惯顺着这两个思路来思考,所以等到科技发展成熟,就像存了个取之不尽的大矿藏。这就好像是有两家建筑商,同时开始新建高楼,一家使用的是木材和泥砖,而另一家则是使用钢筋和混凝土,一开始两个工地,无论新建速度或是建筑高度都相去无几,看起来这两种建法也就没什么差别,但等到一过了某个门槛,木材和泥砖盖的高楼,就再也无力支撑,于是颓然倾塌,而钢筋和混凝土却还是能屹立不摇,继续向上伸展到人类目光的极限。
远征:库克远征取得的大部分资料,尤其是天文、地理、气象和人类学资料都具有明显的政治和军事价值。英国库克船队究竟是“有武力保护的科学远征队”还是“有几个科学家随行的武力远征军”,这个问题就像是问车子的油箱该说是半空还是半满一样,其实两者皆是。科学革命与现代帝国主义的关系密不可分,其实根本就是一家。不管是想寻找植物的植物学家还是想寻找殖民地的海军军官,都有一种共同的心态,他们共同的出发点就是承认无知,都会说“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于是他们都觉得有走出去寻找新发现的必要,而且他们都希望这样取得的新知识能够让他们成为世界的主人。过去的帝国主义者征服世界,只是为了要利用及传播他们自己对于世界的看法。相较之下,欧洲帝国主义之所以要前往遥远的彼岸,除了为了新领土也是为了新知识,几乎每一趟从欧洲出发的军事远征队都必定有科学家同行,科学家的目的不在打仗,而是科学研究,而与此同时有了这些知识,海军在开战时就能掌握先机。在15,16世纪,欧洲探险队绕过了非洲深入美洲,越过了太平洋和印度洋,在世界各地建起了基地和殖民地的网络,这是全球性帝国的真正首次登场,也首次出现了全球性的贸易网络。从此欧洲帝国的远征改变了世界的历史:原本一些独立的民族和文化各自发展,现在则成了单一的人类社会进程。之前的绝大多数帝国向外侵略,只是着眼于临近地区,之所以最后幅员广大,只是因为帝国不断向邻近地区扩张而已,郑和下西洋的例子证明当时欧洲并未占有科技上的优势,真正让欧洲人胜出的是他们无与伦比而又贪得无厌,不断希望探索和征服的野心。现代科学和现代帝国背后的动力都是一种不满足,不像中国清朝那会儿闭关锁国,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
文化发展:欧洲帝国相信,为了让统治更有效,就必须了解这些属民的语言和文化,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也利于属民语言和文化挖掘和发展,而更多知识也带来了明显的实际利益。帝国之所以会资助语言学、植物学、地理学和历史学并不只是为了实用因素,另一项同样重要的原因在于科学能够从思想上让帝国合理化。正是因为帝国与科学密切合作,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力量,能让整个世界大为改观,我们很难简单断言他们究竟是善是恶,正是帝国创造了我们所认识的世界,而且其中还包括我们用以判断世界的意识形态。
种族主义:以前是从生物学上讲,现在是从文化上讲,歧视本质没变,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比如我们不再说"差别存在于他们的血液里”,而是“差别存在于他们的文化里"。科学技术的发展,使我们很容易从生物学角度轻松推翻种族主义,但对于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来说要推翻文化主义,却没那么简单。
金钱:不论是建立帝国还是推广科学,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真正让银行以及整个经济得以存活,甚至大发利市的,其实是我们对未来的信任,信任是世上绝大多数金钱的唯一后盾。以前金钱这种以物易物的能力十分有限,原因就在于当时金钱只能代表一些实际存在于当下的物品。这与创业的概念无法兼容,因此也就很难促进经济成长,例如面包店的例子。所以一直要到现代基于对未来的信任,人类发展出“信用”这种金钱概念,正是信用的概念,让我们能够预支未来,打造现在。
贵族被精英分子取代。
信贷:一切指望就在于那些实验室里的人,像是生物科技、纳米科技的新发现,就可能创造出全新的产业带来庞大的利润,于是就能拿来打平了那些银行和政府从2008年以来,虚拟创造出的几万亿数字,而如果实验室的脚步不敌泡沫破灭的速度,可以想见经济前景就会令人十分担忧。传统国家,主要靠着税收和掠夺取得资金,而欧洲的国王和将领采用商业的思维模式,后来甚至是由商人和银行家直接成为统治精英。欧洲人征服世界的过程中,所需资金来源从税收逐渐转为信贷,而且也逐渐改由资本家主导,一切目标就是要让投资取得最高的报酬。信贷资助新发现,新发现带来殖民地,殖民地带来利润,利润建立起信任,信任转化为更多的信贷。然后为了减少每个人承担的风险探险家就开始找上股份有限公司,时间这样十年十年的过去,西欧发展出一套复杂的金融系统,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筹措大笔信贷资金提供民间企业或政府发展之用。信贷→荷兰→西印度公司→纽约→华尔街
西方政府几乎就像是资本家的工会。例如,英国以自由贸易为名的鸦片战争就是为了投资人利益而发动的战争。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完全不受政治影响的市场,毕竟经济最重要的资源就是信任,而信任这种东西总得面对各种坑蒙拐骗,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它无法保证利润会以公平的方式取得,或是以公平的方式分配。就像农业革命一样,所谓的现代经济成长,也可能只是个巨大的骗局,虽然人类和全球经济看来都在继续成长,但更多的人却活在饥饿和困乏之中。
工业革命:自然力→人力可以直接利用→人类要想转换能量→需要科技。工业革命的核心其实就是能源转换的革命,唯一的限制只在于我们的无知,这世上缺的不是能源,而是能够驾驭并转换符合我们所需的知识。大西洋奴隶贸易并非出于对非洲人的仇恨而现代畜牧业也同样不是出于对动物的仇恨,这两者背后共同的推手就是冷漠。
消费主义:因为农业释放出了数10亿的人力,由工厂和办公室吸纳,所以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生产超出了需求,那么谁来购买这些产品?消费主义出现,制造商设计产品的时候刻意让他在一段短时间后就被淘汰。而且就算旧型号明明就足以满足各种需求,厂商还是会不断推出新型号,我们如果不跟进,就仿佛显得落伍,各种宗教节日都已经成了购物节。有钱人的最高指导原则是投资,而我们这些其他人的最高指导原则是购买,而且是富人牵着穷人走。
家庭和社群功能:生态环境恶化,并不代表就是资源短缺。虽然智人已经越来越不受自然的摆布,但却越来越受到现代产业和政府的支配,比如在时间这个问题上,就是将过去传统农业社会的时间节奏替换成工业社会一致而且精确的时间概念,工业革命不仅为人类带来了时刻表和生产线的概念,更将这些概念推广到几乎所有的人类活动当中。再就是家庭和地方社群崩溃,改由国家和市场取代,其实在欧洲中世纪也有过人情社会。国家和市场的权力不断扩大,同时也不断削弱家庭和社群过去对成员的紧密连接,要解放个人是有代价的,现在许多人都悲叹着家庭和社群功能不再,觉得疏离,而且感觉冷漠的国家和市场对我们造成许多威胁。很多时候个人遭到市场的剥削而国家不但不保护个人,反而还用军队、警察和官僚施加迫害。人类的生活和思考方式都预设自己属于社群,但仅仅过了两个世纪,我们就成了互相疏远的个人,这可以说是文化力量的最佳证明。过去社群的物质功能,现在已经大部分由市场和国家接手,但在情感层面就必须要靠想象的社群。想象的社群指的是虽然成员并不真正认识彼此,却想象大家都是一伙的。现在所兴起的两大想象社群就是民族和消费大众。所谓“民族”是国家的想象社群,而所谓“消费大众”则是市场的想象社群,虽然民族确实有悠久的源头,但因为早期国家的角色并不那么重要,所以民族的概念也无关痛痒。
在现代晚期,虽然暴力和恐惧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但和平和安宁也同时来到历史新高。狄更斯写道到法国大革命就说"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这句话不只适用于法国大革命,很可能也适用于法国大革命以来揭开的整个时期。
我们真的更快乐了吗?
虽然智人确实取得了空前的成就或许值得沾沾自喜,但代价就是赔上几乎所有其他动物的命运。要评估全球幸福程度的时候只看上层阶级、只看欧洲人、只看男性都是最大的错误,而且或许只看人类也同样有失公允。
关于快乐的几个观点:
第一种观点是,普遍接受的定义,主观感到幸福。一般情况下对快乐与否的影响,家庭和社群要比金钱和健康来的重要。
关于自由:我们现在如此看重的自由,也可能是让我们不那么快乐的原因。虽然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另一半,选择朋友,选择邻居,但他们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们。现在社会每个人都拥有前所未有的自由,能够决定自己要走哪条路,但也让我们越来越难真正信守诺言,不离不弃。于是,社群和家庭的凝聚力下降而解体,这个世界让我们感到越来越孤独。
第一小点,快乐并不在于任何像是财富,健康,甚至社群之类的客观条件,而在于客观条件和主观期望之间是否相符。即一个人的满足程度。纵观历史,穷人和受压迫者之所以还能自我安慰,就是因为死亡是唯一完全公平的事。
第二小点,生物学家认为,我们能够感到快乐的唯一原因就是身体内发出快感的感官感受。举例来说,演化就是把快感当成奖赏,鼓励男性和女性发生性行为,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如果性交没有高潮,大概很多男性就不会那么热衷,但同时演化也确保高潮得迅速退去,如果性高潮永续不退,可以想象男性会非常开心,但连觅食的动力都没了,最后死于饥饿,而且也不会有兴趣再去找下一位能够繁衍后代的女性。基于生物上考量的话,那么快乐只取决于血清素的浓度,我们就会意识到快乐的关键就在于生化系统。例如百忧解,之所以让人不再沮丧,靠的就不是对任何体制的改革,而只是提高血清素的浓度(但为什么还是治标不治本,也不能根治抑郁症)。
第三小点,知道生命的意义。从我们所知的纯粹科学角度来看,人类的生命本来就完全没有意义,人类只是在没有特定目标的演化过程中,盲目产生的结果。以上这两种论点都有一个共同假设:快乐是一种主观感受,不管是感官的快感,还是生命有意义。自由主义,将个人主观感受奉若圭臬,他们认为是否快乐,只是每个人自己最清楚,不过这只是自由主义独有的一个观点而已,然而历史上大多数宗教和意识形态都认为,关于善、关于美、关于何事应为都有客观的标准。在这些宗教和意识形态看来,一般人自己的感觉和偏好可能并不可信,从老子到苏格拉底,哲学家不断告诫人们:认识你自己。但言下之意也就是一般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自我,也因此很可能忽略了真正的快乐(所以我觉得快乐应该还是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而这个理性必须最后被认为是正确的,用时间来检验。然而这个正确的标准又是什么呢?所以,其实也很无解)。
第二种观点:佛教认为的快乐与这种主观感受的观点不同,他们认为快乐就在于放下追求主观感受这件事。佛教认为,如果我们太看重这些内部的波动就会变得太过执迷,心灵也就焦躁不安,感到不满。追求这些主观感受十分耗费心神,而且终是徒劳,只是让我们受制于追求本身(即破我执)。他们认为苦,真正的根源就在于追求主观感受这件事,不管追求的是什么,都会让人陷入持续的紧张,困惑和不满之中。
智慧设计:智人的智慧设计已经超脱了自然选择的范畴,未来生命可能会由智慧设计来操控。人类通过科技可以制造出许多自然界不存在的物种,有三种方式可以让智慧设计取代自然选择:生物工程,仿生工程,无机生命工程。
生物工程:例如基因工程。现在真正让人类研究放慢脚步的原因,不在于科技,而在于伦理和政治上的争议。
仿生工程:例如生化人,仿生昆虫。例如给残疾人装上仿生器官;更有甚者,将人的脑中植入收集大脑信号的电极或许还能够阅读他人心中的想法。这就好比电极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而大脑的信号能够一一对应动作或者是语言。然而,这样做的前提应该就是大脑是在一种模式化的一个运作方式。再者,如果把别人的记忆植入到你的记忆当中,那么你究竟是谁呢?你还是你吗?这种记忆的取得,没有过程,只有结果。
无机生命工程: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能够自行独立演化的计算机程序和计算机病毒。在这种情况下,程序设计师只是一个原动力,程序一经发动,就会开始自由演化,无论创造者或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掌握它的发展方向。比如计算机病毒,这些病毒算是生命吗?这可能要取决于每个人对生命的定义。如果你让这个程序在计算机上运作,这算是一个人吗?如果你删了这个程序算是谋杀吗?根据DNA为人类量身订做的个人化医学时代已经展开,然而医疗知识的改进,也会带来新的伦理难题,光是现在伦理学家和法律专家就已经因为DNA所涉及的隐私问题而感到焦头烂额。如果根据DNA定序数据来确定一个人的性格特征,并且通过这种性格特征来判断是否胜任某一职位,那么就会造成基因歧视,最后像这样的基因歧视我们可以控告吗?真正的问题是吉尔伽美什计划以及未来创造出超人类的可能将会为人类的伦理,社会和政治秩序带来巨幅改变。如果医药的目的是提高人的能力,情况会有何不同?是让所有人类都能提升能力呢,还是只有少数精英能够享有超人的能力。我们这个现代晚期的世界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认为所有人类因享有基本上的平等,然后我们可能正准备要打造出一个最不平等的社会。
未来总是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历史一再让我们看到,许多以为必然会发生的事常常因为不可预见的阻碍而无法成真,而某些难以想像的情节,最后却成为事实。比如第一颗人造卫星和阿波罗11号发射,让全球想象力大作,大家都开始认为到了20世纪结束的时候,人类就可以移民到火星和冥王星,但这些预测全都没有成真,而另一方面当时谁也没有想过互联网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究竟想要变成什么?有人把它称之为人类强化的问题。人类在科学方面所作的所有成就都会得到相同的标准答案:这么做是为了治疗疾病,挽救人的性命。但就是因为这种标准解答太具正当性,所以没有人能够反驳。正因如此,吉尔伽美什计划正是现代科学的旗舰,能够让科学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正当的理由。
或许真正该问的问题,不是“我们究竟想要变成什么”而是“我们究竟希望自己想要什么”。如果还对这个问题视若等闲可能就是真的还没想通。我们拥有的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但几乎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些力量。拥有神的能力,但是不负责任,贪得无厌,而且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天下危险,恐怕莫此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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