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儿

作者: 九月安雪 | 来源:发表于2022-11-19 23:45 被阅读0次

      我的眼睛睁开了,又合起来,我的眼睛睁开了,又合起来,我的眼睛睁开了,又合起来。时间顺着一根绳索行走在悬崖峭壁上。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过。高的,低的,比我矮的,胖的。我一路走过来。有时候行走在人群中被人踩了一脚,有时候自己的鞋被人踩掉了,有时候我的衣服被门把柄挂住了。有时候我的帽子被雨淋湿了。我有时候奔跑,有时候行走,有时候深思熟虑,有时候呆着停滞不前。有时候回头望望,有时候仰望春光。花朵在阴湿的天气里骤然凋零。蜻蜓在凝固的湖面逗留片刻。我站在雨丝中明眸感受季节的变幻。

      我非常的虚弱,我有时候掉入泥沼,有时候攀行于山巅。我有声音却无法发出,有感情却不能吐露,有眼眸却无法看清。有皓齿却不能言语,有聪耳却不能听得似雪片落地般分毫。有愉悦无法歌唱,有痛恨不能声张,有悲痛不能泣声。有狂欢不可癫狂,有思量却不能决断,有念想却未可相忘。我一如一个遁入仙境的一个生灵,毫无形状。声不由我表现,形不得我眏帘。待到我真的有了一柄乐器,一柄毛笔,一块画板。我却不能再创造出任何灵动曼妙的姿态。

      就好像一根绳索牢牢锁住了我的喉结,我没有了哽咽,没有了感受,没有了情绪。当我在白炽灯下像一个木偶一样行走在这个秩序井然的迷宫中。我可能已经丧失了灵魂。是的,没有创造力和创作力的个体就是一个刻板的模具。她好像要把今天明天曾经后天一起通过自我的这台模具刻着一直没有任何变迁的一直刻到心电监护仪器上显示出的一条直线。毫无悲欢离合多么好,不需要去经历。没有感受多么好,不必要跌宕起伏的思索。没有感知觉多么好,不必领悟疼痛理会苦难。犹如刻进了冰块的一行亘古不变的一个句号。生与死,没有区别。

      你感受,或者不感受,生命就在那里。你梦想,不梦想,生命就在那里。你改变,不改变,生命就在那里。你执着,不执着,生命就在那里。你承认,不承认,生命就在那里。你相信,或者不相信,奇迹就在那里。你毁灭,不毁灭,明天就在那里。你歌唱,不歌唱,听众就在那里。你微笑,不微笑,生活就在那里。你低靡不低靡,前路就在那里。你放弃,不放弃,抉择就在那里。你颓唐,不颓唐,未来就在那里。你难过,不难过,离别就在那里。你离开,不离开,缘分就在那里。你抛弃了一个伙伴,你打倒了一个敌人,你拥有了一个战友,你失去了一个知己。你活着的时候,全身痛苦,身体蜷缩一团犹如一团棉絮。随风摇摆,坠入地底。你的每根神经都有条不紊的变成一台机器。她越来越快的,手脚越来越麻利的变成一台机器。在规定的时间,干规定的事情,想规定的服务,完成规定的任务。在规定的空间,呼吸规定的空气,在规定的地点,沉眠入规定的黎明。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加班,在规定的工作日,完成规定的业绩。在规定的休息日,按照规定的放松。在规定的眼睛里,看规定的事物。在规定的人生里,走规定的路。在规定的记忆里,回味规定的朋友,在规定的午餐时间,规定的就餐。在规定的发薪日,领规定的工资。跟规定的人在一起,说规定的话。在规定的场合,露出规定的表情。在规定的时间,挤出来去充实规定的自己。在规定的岁月里,忏悔些不遵守规定的弯路。看着别人的梦想,破灭,实现,幻灭,重生。脆弱的自己在风雨中飘摇。你的文字可能就与音乐无异,可能跟画笔无异,不管你拥有一个多么木讷的灵魂。当你的文字开始散出春天的香气,你的灵魂可能从冰块中解封。在春雪中消融,在秋日中融化。大概只有在诗中,雪才能从秋风中融化吧。一切没有规定的规定,只有在张张洁白纸上的胡作非为才能略显才情。可你到底说,什么才是救赎?没有规定的规定,一个只有自己的灵魂能感知到的毫无形状色泽失去距离温度失去渴望失去情感失去情绪的一种树木。我真的死了,那个时候,我没留下任何。和我一起死了的,是我从没见过的一个我未曾见过的本身的自己。我不清楚,也不知道她是谁。她与我多相似,又与我多不同。她舒展着自己,开始有了新的生命。她一会儿跳跃在文字里,一会儿嬉戏在日光中。她没有压迫自己的天性,那些简单的文字犹如她的歌声,她用一些字词,串成了一座宫殿。那个宫殿里,有时有几个路人,有时有些许过客。人注定会死。我死了,在那没有感触的异常忙碌的压迫下,在那规定的教条中,在那没有人敢互诉衷肠的圈子里。我的冰块变成了一刃利剑,我手执利剑刺死了我自己。多么阴郁!直到我看到一个文字,她或许只是一个“一”,我开始从“一”开头,后来那些“一”,变成了“二”“三”“四”。我依旧没有著作等身。我幻想着了解任何人的思想,他们的思想他们建造成生活。他们的生活被他们建造成美梦。

      很久之前的我如同今天的我一样心惊胆战,我可能心理也有一些问题,所以我应该咨询心理医生。可我的朋友各个都是心理医生,于是我开始给我自己的心脏做“心电图”。我的“心电图”纸上显示着我,郁郁寡欢,无聊至极,毫无人性,悲观绝望。于是,我开始祈祷自己有一颗正常的“心脏”。我开始带着我的受伤的心脏晒太阳,晒月亮。晒星星。直到所有人类说,我是个傻子。于是大家都开始远离我,以瞬息万变的速度。后来我又骨折了,所有的骨头都已经粉碎性骨折了,我的头再不能抬起来,我的眼皮也不需要打开,我的心脏变成了一个变质的三明治。于是,我企图扔掉她,扔掉一个变质的大脑和粉碎已久的骨头。我什么都不剩了,那些文字是如何出土的?她们可能像星星,是从一个山上被种植了一年,五载,十二年,百年后出土的。那些你从不知道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些信仰。她们从来没有与你失散过。你就吹着风,坐在桥边石头上。湖面上的夕阳,与夕阳中的湖面。你不可能分清,究竟哪个是你我。

      我从来没有任何观点,只是文字是我的解药,我有时候在文字里喝的大醉。有时在文字里拨着算盘,有时在文字里呕吐,有时在文字中尽情狂欢。文字是家,是归宿,是爱人,是友谊。在没有观点鲜明的时刻,在不需要学术论作,在不需要产出知识付费的观点见解看法中。文字像金钱一样被我肆意挥霍,它不再成为我的货币。我也不会因为它因为文字而担心通货紧缩或者膨胀。这坚固的冰块儿,透明,清凉甚至冰冷。为什么我有时候懒得思考我要去写什么的时候,我的冰块儿反而无法融化呢?无法融化的冰块不是好冰块。不能暖人心的文字不是好文字。

      我从来没打算特别的为写什么而写,我偶尔为我的心情而写。我的心情时而迟钝像一块大理石板,时而柔韧的似一条布胶条。我的文字有时可以被粘合起来,有时被读到她的人粘合起来,有时被不解的人拼接起来,有时被人晾晒在一片玉米地里等着被鸟啄食走。

      我的冰块儿就是我的一个时长,在这个人脉为患的无名空间,我的文字只是一种多余愚钝的赘述。无论任何人想从文字里管中窥豹的人都只是希望得到一块更加坚固的冰块。文字躺在那里默不作声,它内敛含蓄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礼服。如果有幸我可以编织如此盛大的一场晚宴,我一定敲切开那些缝合在我心中的冰块,让文字成为一个聚焦在凡是有人的地方必向往的中心。

      我的胡言乱语由此结束,可我的身心已恢复平静,文字是治愈疾病的良药。它能带给你一颗澄澈清明的冰块一样清静闪亮安然恬淡与世无争清新脱俗的一颗透明的闪闪发光,温润完美折射出黑白纷繁纯粹自然优雅果断明媚决绝温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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