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催促睡了,我黑着灯看简友发来的文章,她说手机的光晃眼。发现文还很长,也11点多了,摁了关机键,把它扔在一边,闭上眼.却反常的,越发睡不着。
窗外没有月光,心境却似月圆时明亮。猝然的,对亡妹思念的哀愁就笼罩了整个空间。
十七年了,在夏和冬这两个季节她总会悄悄的来找我,她去于夏季;冬至,我要给她送上棉裤和袄。我努力的睁大浑浊的眼,一萍、你是冷了吗?冬至还不到,你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是不能看见裙子的下摆成不规则的菱形,我会触目惊心,因为你穿着它躺着太平间的地上,身体还没有冰凉。
收敛你还要给那人出费用,望着你被收拾的像个老太太躺在不刷漆的棺材里。我要杀了他,是谁动了你的身体。
送葬的队伍里,任凭你让所有人都看着你哭天抹地,匆忙、熙攘的人流也不怜你,留一个悲剧的表情。
我已经后悔了,要给你一个完整的身体,没有去请法医。我那是妇人之仁,是妥协世俗的委全。我恨我无法成就帝王的权威,我要杀尽那和你有关系的所有人,让他们陪着你一起去殉葬。
你短暂的二十七岁的人生,来的那么辛苦,去的那么不值。匆匆的、像一朵苦难的、傻傻的、嫩嫩的黄花。
从那个自顾不暇的叔叔家,来到我们这个你的大伯家里,本该为这个没有女孩的家庭要增添多少快乐。你的亲妈上吊啦,我那睁着两眼的叔怎么不追去,讨一个老婆就那么重要,要过继自己的女儿。
你的大伯也是个怂包,从不想着兢兢业业的竖起男人的腰,还仗着以工代干的铁饭碗放不下原本愚笨的尊严。他上门到这个无根的苦家,我那妈也是从小抱养来防老的。一根芦苇遇见苦命的草,拧成一股绳,本是有情有义贫下中农的好日子,可苦难不能让他们都拿出自己那好的一面。却像后宫戏一样阴暗的把自己的大好年华奉献给了玩弄的伤害;不负责任的颓废。
你本该像所有出身凄惨的竹尖一样顽强的拼出一条孤独的路。而你却怎么都不愿走进学校的门。一个孩子她懂什么?可怜你没有痛打了你后,偷着抹泪的亲妈。看着你逃学的小模样,顺水推舟的我妈只需要在人前宣扬:太犟了,死活都不到学校去。你种下了祸根啊!没有文化,生活在这么一个名存实亡的、毫无温暖的、阴阳倒错的家里,大了,你怎么在知识中解决自己的困惑,这难道就是悲剧的开端吗?
朦胧中你十二三岁,杏圆的眼睛充满了倔犟。现在想起来你是多么的懂事啊!那么小,在菜地里干起农活来,就挣扎的卖力,你是在报那收留之恩吗?你好傻!贪婪的心要榨干你所有的精华。
你渐渐的大了,生的浓眉大眼、干起活来干净利落,男的也赶不上。夏天,两三点就要去摘菜,满满一笼西红柿,你擓在还不健壮的胳膊上,吃力的低着头走在水渠间。炎热的阳光晒红了你坚强的弱小的女孩的脸,红了、黑了,变幻着不以为苦的容颜。
你从来都没用过任何的护肤品,衣服简历简单,从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而你却生的越来越美,只是来去走在乡间的路上,少女的笑容中掩盖不住辛劳的疲惫。你的睡姿总是把两条胳膊弯曲的放在脑袋两侧,我知道、你已很累了。
我是一个不配让你叫大哥的吊儿郎当的栏杆。对这个分分合合的早该解散的家庭,我只有逃避,没有责任。我为自己的颓废寻找了充足的理由,我已得到惩罚了,现在还在打工。.
我没有为你、为兄弟,为我的亲人做过应有的照顾和贡献。我的人生的各个阶段也都统一的向后需要推移五年。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这假惺惺的伪善。你的能干就是在抽打我的脸。
马霞要了一个既漂亮有能干的女儿,村里上了年纪的大婶夸赞着。说媒的踏上了门槛。
儿女们都是纯洁而善良的,少了自私的盘算,因为从未被娇惯。不解那自私的、残忍的、狭小的老佛爷的算盘。
你的第一个订婚是门当户对的能干的菜农,那年轻的夫妻只有一个儿子,一心想给勤劳持家的家里添一朵般配的花。只是他们当惯了家,不懂得符迎那从没有错的品德。但他们用行动做到了愿意成为亲家的愿望,大事小事,主动上门,诚心诚意求一桩美满的婚姻。民间的礼节、政治的外交,要怎样,阴暗不懂得阳光雄伟的无边,她只会玩弄自欺欺人的把戏。换来的却是自作自受的惩罚。瞥一眼那一心看上你英俊的青年,默默的蹲守在你的旁边。正如我曾癫狂的胡乱的表演,疯狂的情难。
伟大的母爱与父爱,我想通过背影、世上只有妈妈好,把它美化成为依偎的怀抱。仰天的泪脸怎么也发不出哈哈大笑。我厌恶的灵魂扭曲的要精神分裂。多少血淋淋的肝胆欲碎的教训,教会我人要有思想有坚决。父母、政府就是天,难道是我太贪婪。现实中我找不到一丝与艺术接壤的自我欺骗的狡辩。我也是爸爸,只是望着儿子,我要把缺失的部分都给他。
人就是这样分的清,我有彻心之痛为什么没有去劝阻你呢!因为以女权为中心的家庭,你是忠实的帮凶,你先要支持中央的政策,才会视我为大哥。我是爱你们的,就像所有的人类渴望着爱与被爱一样,就连那十恶不赦的罪徒。
你结婚了,毫无选择的嫁给了比我们强不了多少的城中村的弱小的家庭中。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两口,加上你那瘦小的丈夫,就像似一个弱小的却懂得忍让的国家。
他是一位中药师,怎么能比在劳动中成长的健康、担当。你不像我在大的事上,那么清醒、认真、倔强。在感情的事上我从不委屈自己。你是把自己献给了不能自知的愚忠。所有的傻都是那么美,那么可贵。
哺育孩子的少妇你成熟的越来越美,十有八九的时间都在娘家这边。卖菜做饭,为我妈洗脚、搓背、洗澡。我看在眼里,五十多岁至于这么享受吗?但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来行孝。
我们兄妹少有的边走边聊着在堤坝上,我瞥一眼你风韵的姿态,端庄、挺拔,记得你脖子上围了条飘逸的装饰的丝巾,神情中像个贵妇。我惋惜着,你如果有文化,应该优雅的走在富裕、别致的小区的蜿蜒的小道上,以你付出的辛劳与美德,如果用在学业上,现在也定是一位自立自强、独当一面的新女性。姓惠的遗传不缺少骄人的身姿与外表,有的是屈强的自尊和忠厚与善良,可它少了成长的正常的土壤、浇灌的营养。
你劝我在不要和妈计较了,留露着亲人的关切。我也告诫你在不要倒贴娘家了,毕竟自己没有收入,公公、婆婆再不说,心里早就不愿意了。他们是能忍,是知道儿子配不上你的容貌,是高兴的得了孙子,明智的顾全着这好景难常的美好。
六月十三的上午,我人生痛彻心扉、刻骨铭心、恐惧难眠的日子。
我下地回来刚吃了饭,就听见我那妈惊慌失措的要我赶快发动摩托车带她去你家。我问、怎么了?她回答、你喝药了!
当我们到达你家门口,我懒得理我那妈洋装着倒在你家门口。人呢?在医院里,奔到急诊室,得到的回答是来的时候就小便失禁了,已经送太平间了。
我太轻信他们!没有把你重新抱回到抢救室的床上,祈求大夫像影片中奇迹会出现一样继续抢救,无能的只是沉浸在懦弱的悲痛中。
你死于什么?我越来越质疑,这个问题十几年来一直困扰这我。人生有的事,是不能糊涂、犹豫,但它有又多少机会让你在生离死别中懂得道理。
我不希望女人屈强、倔犟,我喜欢她们:天真的嬉笑,留露童真的乖巧,聪慧的把什么都看在眼中,放在心里,用爱去包容着,就像躺在身边的爱人。
十七年了,那一家人,揣着拆迁款不知去了那里,找不到了。留给我的是原坡上、那没有墓碑的32号的坟。
你的儿子应该16岁啦,虽然他的眼很像你,我也想认他。就像我望着我那偶尔从西安回来的少年的侄儿,他大声的喊着:大伯!跑近了,我寻找着、奥,这黑黑的小眼睛、熟悉的鼻梁,仰着头,却是我那兄弟瘦小的模样,他的小拇指玩耍时被门夹伤的模样……
我的亲人已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里却越发的想念,这重阳的岁岁刀割的忏悔的思念!
你在天国还好吗?我那苦难的亡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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