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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九岁:自我剖析

第7章 九岁:自我剖析

作者: 江春来 | 来源:发表于2023-08-04 10:13 被阅读0次

      二年级结束,我姐升初中。我从高年级寝室搬了出来。

      我、江艳梅和一个低一届的女生因为在同一个教室上晚自习玩在了一起。

      那个女生会跟我抢江艳梅。

      有次我和她闹了矛盾,冷战。同时我给江艳梅送了两支笔,一起玩了一会儿,她居然把笔拿走扔到了厕所,还威胁江艳梅不跟我玩。

      江艳梅告诉了我,有点怕她似的有了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我直接冲那女生吼,说她凭什么,她以为自己是谁。

      我那会还不知道骂脏话的好处,所以常常骂不过别人。有时候气急了,她会偷袭我,我追着她跑,但是跑不过她。

      她明明比我小一届,却总要来“掌控”我们。我讨厌死她了,可她跑得真的很快,我根本追不上她。

      不过她抢不过我,江艳梅是我的。

      那时我三年级,九岁,我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

      江艳梅找我借钱,一开始可能有个五块吧,后来每周我都催她,她一直拖着不给,有时还要债上加债。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我说,你这周不给的话,下周就要有利息了。

      她开始陆陆续续地还了好几次五毛、一块的。

      我看到她每周没什么零花钱,好不容易有几块还得分一些给我,我的心里没有太多愧疚,更多的是看到自己每周多了一两块的欣喜。

      或许我没把她当朋友。

      不是或许。

      事实如此。

      最后她的姐姐来找我,谈判说要一次性结清欠款。在我看来我已经是赚到了,虽然按利息算她欠我好几十,却只还了十块。

      那也许就是我爱钱的启蒙。

      虽然跟江艳梅有了这个不愉快,但她对我还是挺好的。

      那一年,我们老师照旧提出了“吃饭补助”的事,老师当时没公布名单,只说了句“一般去年有补助的同学,今年也会在名单上。”

      我没多想,很自然地跟我妈转告了这件事。但我转达的时候,直接说的是我有。

      我习惯于“报喜不报忧”,报喜时也会下意识往更好的地方说。

      最后我不在名单上。

      我不敢跟我妈说,我妈......那时候常常会念叨家里的穷。

      于是每周天是我最煎熬的日子。老师会催我交饭钱,我一开始会找各种借口说自己忘记带了,但是这种办法只能拖延几个星期,拖不了一辈子。

      老师让我下周必须要交了。

      我煎熬地度过了那个周的周末,我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告诉我妈,我总觉得她会失望。

      那一个周,我自觉的没有去食堂。

      其实当时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可以假装吃完了不够吃的同学去添饭,添饭是不要钱的,阿姨看到多了的剩菜也会舀给这些添饭的同学。

      但我不去,我饿了好几天我也死活不去。

      午饭时间我躲在后花园避免尴尬,江艳梅有时会端着饭来找我,她盛情邀请的话我会给她面子吃她舀过来的饭。

      死要面子形容的就是我。

      后来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可能老师给她打电话了吧,她去找学校领导帮我要来了名额,老师宣布这事的时候我狠狠松了一口气。

      我九岁的时候还有很多烂习惯。

      当时发生了一件事,我悄悄拿了我姐挂在墙上的毛笔去上书法课。

      她质问我是不是我拿的。

      我振振有词地说不是。我被吓哭了,一个劲地否认,我太了解我姐对我动手的成本可以低到什么程度。

      她被我委屈控诉的样子搞得弄不清状况。

      最后她发现了真相,对我的撒谎技术惊为天人,因为我撒谎的时候实在是太真实,总能利用自己的眼泪或情绪去编造谎言。

      后来我姐就不怎么信任我了,还发生过几次“冤假错案”,但每次不论我怎么说她都不再相信。

      于是我再也不敢撒谎,我暗暗发誓绝对不在这种事上撒谎了,可是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人相信我,就算我坦荡得连内裤什么颜色都如实告知也没用。

      三年级期末我考了第一名。跑去拿奖状的脚都是飘的,我比以前的江艳梅还要飘一百倍。

      当我成绩差时,我会敏感察觉到别人的“傲慢”,所以当我成绩好时,我虽然也同样“飘”,却很少会看不起谁。那种吃够了苦头的经历让我无法再让自己置身其中,也无法去嘲笑任何一个和我曾经一样置身其中的人。

      ......

      我现在最好的朋友孟思思在后来跟我说过一句话:“八九岁的孩子,狗都会嫌。”

      我后来去查了百度,真的有这句俗语。我有时候会用这句话安慰现在的自己,我那时候讨人厌也许并不是那么罪无可赦的事情。

      那年过年,吴龄的爸妈来了我婆婆家。

      他们提着两盒礼品,看见我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件事。

      吴龄前年死了。

      我当时只能用“死”这么粗暴直接的词汇记下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是信了或是没信,多半是没信,因为我完全不当回事,我告诉自己他们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地骗自己他们在开玩笑。

      而是当我一听到这件事,我的理智就认定了这是在开玩笑。

      我当时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身边的人“死亡”,也不太懂得死亡的意义,听到这样的话我没有办法很快把我的好朋友跟这种事联系起来。

      就像一个只学了“你我他”人称代词的傲娇的幼儿园学生,有人跟他说“他死了”,即使他对死这个字只是一知半解,即使他只是刚好会念这个字,他也会摸鱼打诨地觉得自己听懂了。

      我认定了是个玩笑。

      但我不再去想吴龄。

      过了好几年,我假装不经意间问起我的婆婆,我婆婆说,是出车祸去世的。

      他们没人知道我压根不觉得吴龄去世了。

      那一年我在本子上写了一封信。

      过年要给逝去的祖先烧纸钱,我偷偷把我的信放在了那堆纸钱里。

      这件事像是一颗种子,我自己发呆的时候常常会幻想我的某一个亲人或朋友离世,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我很脆弱,很容易就掉眼泪,但是想得多了我就释然了。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会毁灭,那,我也会毁灭啊。

      如此,我们来生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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