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是灰色的
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黑暗笼罩在城市上空
闷热,压抑
城市中住着一直怪物
贪婪,虚伪,杀戮,暴食
它是地狱的使者
为了把我拖入那无尽的深渊……
2019年8月1日。
大约是在今年八月份,我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拿到病历的一瞬间,我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落下了块长期压着的巨石。
“原来我有病啊。”
我发现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人们漠视麻木的生存在世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相似的工作,他们喜欢挖苦讽刺别人,以伤害别人为乐趣。事后还沾沾自喜,大肆宣扬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他们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不会思考,从来不会去思考事情的是非黑白。
他们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以自我为中心,雷厉风行,蛮横无理,大吼大叫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在他们之中仿佛是个异类,而他们全部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瞪大了猩红的双眼,露出尖利的爪子,恶狠狠朝我走来,似乎想要把我撕成碎片。
他们要杀死我!
谁来救救我!
救命啊……
每天我都不敢入睡,一闭上眼,仿佛就看见他们朝我走来,嘶吼着把我杀死,然后先是在我的肚子上开一道口子,白花花的肠子顺着流了出来,把内脏全部摘除,做成标本,最后把我的头颅割下,放进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密封起来,作为一个装饰品……
长期的失眠,加上食欲不振,我一下子瘦了将近十斤,并且我深刻的意识到“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是一个怪物。”
我换同桌了
依旧是个女孩
虽然我们交集不多
但是希望她不讨厌我
2019年8月29日
为了“讨好”我的新同桌,我给她买了好多的礼物,好看的笔,本子,她喜欢喝的饮料,零食……每次她收到我送的礼物的时候,都笑得像个小孩子,能高兴一天,而且还会给我送回礼。
我突然觉得——“好像她很不错?”
她极易满足,笑起来不好看,但是觉得特别真实,不自觉的会被感染。
跟之前的“他们”不一样,她不会主动索取,虽然来者不拒但是还会礼尚往来。
她很大气,一天到晚满嘴跑火车,男生吵架气势磅礴,出口成“脏”,受了委屈也会卷缩在位子上埋头生闷气。
不光是她,我的前后左右都给我带来了不同的体验。
十月份我们趁着小长假,跑到省会去玩密室逃脱。我们那一组前四排几乎都出动了,大家到约定地点后,后桌每人分发了一个巧克力小蛋糕,然后我们坐车出发。
巧克力脆脆的,蛋糕软软的,奶香跟可可融化在口腔里,刺激着味蕾,让人心都是暖的。
密室里黑漆漆的,面对未知的迷茫,大家心里都是恐慌的,在游戏过程中,我一直是提心吊胆,我好害怕,我怕这些人像“他们”一样:遇到了危险就把我推出去,然后调头逃跑。
我同桌胆子特别小,一路上都是胆战心惊的,一有什么声音就会吓得大叫,后排的两个男生成了队伍里的智力担当外加开路先锋,护花使者。
先是一开始的探路,再到女生受到惊吓时的安慰,最后两人分工合作牵着四个害怕得不敢睁眼的女生走出密室。
那次游玩归来后,我突然觉得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不讨厌他们。
一般来说,我是不会轻易地对人放下戒备心,在我的潜意识里,一个观念异常的坚定:人类都会为了利益来伤害我。
可是从接触上来说,我周围的人,给我感觉很不一样,他们比其他人善良,而且有担当,并且会讲笑话,经常给我科普一些我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跟那些麻木生存的人不一样,他们在看到我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
马上要考试了
好烦!好烦!好烦!
2019年10月26日
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我自残了——
我也不知道当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接着一种明显的刺痛感从手臂传来,我还是没有什么意识,最后等到我清醒时,我左手手臂上被划得惨不忍睹,右手上拿着“凶器”……
第二天去学校,我把手藏得死死的,本来以为不会被发现,可是我的同桌好巧不巧猛地把她的脑袋往我手上一靠,我吃痛,叫了声。她便大叫着对不起掀开我的手,看看有没有磕到哪里,这一掀,满目疮痍便露了出来……
在“政府”的逼问下,我坦白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并且坦白了我不喜欢人类,也不觉得会被人喜欢这件事,并且表达了我觉得自己似乎很孤独这件事。
他们都沉默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果然,这样……就结束了吗?
其实我真的不讨厌他们。
我也想要跟他们做朋友,但是……他们会接受我吗?
之前的那些人也是他们这种表情,然后由惊讶变为厌恶,恶心,嫌弃。紧接着就会穿出些闲言碎语,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我。
良久,我同桌第一个开口,质问道:“那我早上的旺仔牛奶是喂狗了吗?”
她依旧是那种半开玩笑的样子:“秃秃,乖,爸爸给的牛奶好不好喝?”说完还摸摸我的头,接着用她专门跟男生吵架的语气说:“你个憨憨,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你看看你爸爸我还理不理你,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更别提还送你牛奶。懂了吗,我,你同桌,是喜欢你的,以后不准做傻事,听到没有?”
“我也挺喜欢小哑巴的。”其中有人附和道:“哑巴多可爱不是吗?”
“我也是。”
“赞同。”
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情感直冲面门,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五味杂陈,感动,惊讶,甚至还有长期积压着的委屈冲击在一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这种人……也可以被人喜欢?就我也可以?
当天下午,我周围的同学郑重其事买了绷带还有胶布,非常贴心的给我把伤口包扎起来,最后还在凹凸不平的绷带上画了一个扭捏着的小猪佩奇,并且我的同桌悄悄给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别担心。”
风呼啸着掠过树林,掠过高楼大厦,掠过铁轨,最后盘旋着直指天穹。乌云之中几道金光破云而出,随即烟雾似的云突然散去,阳光洒满大地,世界开始变得五彩缤纷。
我依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着,但这次不一样了,因为我知道,在前面,有着一群可以陪我走完这条路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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