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

引子

海棠贴在博物馆的玻璃展柜上，盯着钧红釉玉琮瓶看的出神。那琥珀般的颜色仿佛是一双深邃的眼瞳，在脑海中晕染开赤红。

壹

“小姐，天气阴下来了，到院里走走吧”

“我那药没喝呢，”秋珊从床边坐起，笑着对云儿说“天气阴下来了，便无需打伞了”

“可是老爷吩咐…”云儿面露难色

“我不过是在廊下走走，不需你打伞了。”

院里草木一片凋零，只有那海棠似火。

“小姐别坐，今早结了霜呢，当心伤了寒”

秋珊想起在这闺院里度过的十余年，都如这枯草木叶般。

她从未走出过院门，也从未有人踏入。

“我厌了，云儿，回去了”

只是秋珊不知道，曾经有一个新来的仆人冒冒失失闯来，失魂落魄的逃出去。于是仆人们之间开始流传，云儿住的那个小院里关着白发赤瞳的妖怪。

贰

秋珊身后的门被推开，闯进来的是周家最小的小姐。

周秋珊和周芷蕊面面相觑，云儿撑开了伞，藏起了两人惊讶的眼神

“芷蕊小姐，这里可不是能随便来的地方呀，老爷知道了，怪罪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啊，还请您行行好吧”

芷蕊一边发着愣，一边被云儿带出了院门。

雨落下，起寒烟，却化了秋霜。

叁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

小院虽然大门长闭，春风却无孔不入。

“芷蕊啊，你偷偷摸摸的藏着什么呢”

“嘿嘿，“芷蕊兴奋的把背着的手给秋珊看”姐姐，这糖葫芦，是我刚刚在外面买的。”

“我倒不知道这样个好看的物件”

“这可不是什么摆件啦，”芷蕊把糖葫芦送到秋珊面前“啊”

“好甜啊”

肆

“姐姐，为什么父亲不让你出去玩呀”

“不知道，我未曾见过父亲，父亲必有他的考虑吧。”

“难道姐姐不想去看看外面吗？”

“芷蕊，莫要说这样任性的话。”

芷蕊却牵起了秋珊的手。

伍

“父亲，为何不许我去见秋珊姐姐！为何不许姐姐……”

“芷蕊！”周詹呵斥到，”我今后不许你与那个女人再有交往，“

芷蕊被父亲严厉的样子震住，眼里噙满了泪水。

”唉，“父亲背过身，”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不要再传些什么奇怪的名声出去，可惜了你这容颜……“

父亲坐回堂上的太师椅，”罢了，你回去休息罢。过几日贾家人要来。“

陆

穿过偌大的周宅，打断秋蝉悲鸣的是芷蕊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依旧紧闭，只是有人还不放心，又加了一把金锁。

芷蕊正想叩门，烛光和声音却透隙而出。

“姐姐，是我，是芷蕊啊！”

“芷蕊，你来这干什么，你快回去，不要被父亲发现了。”秋珊吃了一惊

“不要，芷蕊和姐姐约定好了，还要一起出去玩呢！”

“傻孩子，姐姐不能耽误你，你还得和……“

“父亲把我卖到贾家，姐姐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不是的”

“姐姐，我不要去贾家，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不，不行，我，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是姐妹……”

秋虫鸣奏的寒夜，连烛光也被风吹的冰凉。

“秋珊姐，芷蕊姐，回去罢。夜深了，小心风寒啊。”云儿扶起门边的秋珊。

“不对！”

芷蕊抵上门，止住两人的脚步。

“姐姐方才说了”

芷蕊的声音呜咽着

“若姐姐不愿意”

秋珊的心也如那门被一撞

“那为何姐姐要守这院门三月”

大门内传不出任何回应

柒

“娘子，客人散了”

“……”

“娘子，喝杯酒罢”

“……”

“娘子，大喜之夜，为何流泪呢”

“……”

捌

海棠晃晃脑袋，摇散氤氲的梦幻。

“怎么了”

女孩轻轻搂住海棠的腰

“你说这瓶子的主人，当初过着怎样的生活呢？”